殷著虹

儿时，我从中甸县（今香格里拉市）到了鹤庆县城姨妈家生活。姨妈家院子里摆放着一个大石臼，第一次看到石臼我很好奇，总喜欢蜷身坐进石臼里玩耍。姨妈说：“石臼是用来舂食物的，不能坐在里面。”后来我见识了石臼的用处，知道了它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姨妈家的石臼不知是哪一辈人传下来的，臼窝已被磨得油光锃亮。平时，石臼就摆在院子的一角，任凭风吹雨淋。使用时，姨妈会把它清洗得干干净净，待水汽晾干后，用一根一人高的杵来舂米粉、辣椒粉、连渣菜等。有时，邻居也会到姨妈家借用石臼。

每年腊月，家家户户都为筹办年货忙碌起来，姨妈家的来客也随之多了，他们三三两两地围着石臼忙活着，有的舂糯米粉、有的舂面酱，还有的打年糕和饵块，石臼声声，舂出了春节前的热闹气氛，直至月亮初升，石臼边仍有欢声笑语。

那时，不光是姨妈家，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石臼声。那声音似二十四节气的鼓点，似烟火人间的希望，声声击打着人们欢快的心。

记得我第一次用石臼舂糯米粉是在13岁时。这年春节到来前，姨妈叫我和她一起舂糯米粉。舂糯米粉前要把浸泡过的糯米滤干水分，趁糯米还潮湿时放进石臼里舂，我和姨妈一人握住杵不断地舂捣臼窝里的糯米，一人不时舀出舂细的粉末过筛，在这样不断添加、舂捣、过筛中完成活计。起先，我以为舂糯米粉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料劳累了半天才舂了6斤左右，这次经历让我对美食来之不易有了深刻的体会。

如今，鹤庆县城各种传统风俗依旧，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类食品加工机械和食材成品也越来越多，人们不再费工费时地用石臼、石磨之类的工具加工食材，各类食品难免少了几分年少时的滋味。

曾经熟悉的石臼离我们越来越远，但在我心中，那“咚咚”声依然回荡在耳畔，成为永远抹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