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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世界

★ 耿艳菊

蔷薇、月季,都是很普通的花卉,但因其花色多而绚烂,是和栅栏最相得益彰的。一处普通的地方,如果有一排盛开的蔷薇或月季环绕着,立即就跳脱了平庸和黯淡。花朵颜色的明丽一点不突兀,反而增添了美好文艺的气息。

如今,城市越来越美,蔷薇和月季功不可没。路边的栅栏和花坛被这两种植物深情拥抱着。出一趟门,总会收获很多美丽和感动。其实,出门办事耽搁在路上的光阴最无聊,坐在车上,东瞅西望,车水马龙,滚滚红尘,熙攘人世,胡思乱想,恍惚迷蒙,易生疲倦之心。这时候,偶尔将目光跳到路边栅栏上的花朵,那绚烂开放的样子,像亲切的笑容把人拉回到有温度的人间。虽然对这些装扮路边的植物很熟悉了,但依旧禁不住又惊又喜,像第一次见到,频频回头行注目礼。瞬间,对生活又充满了热切的希望。

不久前,路过董村,这个地方是我非常熟悉的,两年前还很破旧,房子灰秃秃,搭建得很凌乱;路面伤痕累累,下雨天尤其糟糕,简直没法下脚。可是那天直到公交车报出站名,我才恍然,原来是董村。如今董村完全变了模样,房子都拆了,新修的路宽阔体面,左边建了公园,有铁栅栏围着,明媚的蔷薇花又把栅栏包围了,一道美丽的花墙,有一种令人忍不住呐喊的美,完全想象不出当年寥落不得志的情形。

曾经有一段时间上下班要经过一段很拥堵的路段,车走一步停两步,顿一下又一下,晕乎乎的,焦躁难受。好在那段路中间的隔离带里盛开着明黄的、粉红的、莹白的、大红的月季花,欣赏着花朵的明媚,堵车的烦躁竟被冲淡了,心平气和地等车一点点往前走。急躁在这时一点用都没有,看看那些花,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汽车的轰鸣、排放的尾气、扬起的灰尘,生存环境可谓十分不理想了,可是它们似乎不在意这些,不瞻前顾后,不好高骛远,就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淡定悠闲地开开落落。

爬山虎是很普通的植物,也具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它对外界几乎没有什么要求,仅一面坚硬的墙壁足够。光听听它的名字,就已明白蕴含在它体内的能量了。坚硬的墙壁就是爬山虎伸展腾挪的小世界。爬山虎不开花,而它的绿叶子却比花还精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愣生生把一面铜墙铁壁变得温柔和顺,养眼养心。

如果人生的某段光景很不顺,你不妨去大街小巷溜溜转转,说不定某一户人家墙壁上的爬山虎突然就温柔了你沉寂的心田,给你带来好运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个念头转过,人生又是天高水阔。

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而浩浩光阴,太阳底下又有多少新鲜事?多的是芸芸众生,普普通通,在一方小世界里挣扎出适宜绚烂的一生。一切生命都如此,植物的一辈子如此,人的一辈子更如此,普通而丰富,都有一个迷人的小千世界。比如最近遇到的两个普通人物,一个是卖西红柿的大姐,黑而瘦,话多热情,你挑西红柿,她就和你聊天,顺带推荐下邻铺的甜枣。她每天凌晨3点起来去菜地采摘西红柿,却一点不抱怨生活的艰辛,还心疼上班的人,说他们争分夺秒赶公交不容易。另一个是胡同里的保洁员大爷,他一边扫地,一边挎着小录音机听历史故事,十分悠闲自得。我那天看到他时,正讲到赵匡胤,他嫌录音机里的人讲得不好,便自己噼里啪啦讲起来,栩栩如生。

生活处处藏龙卧虎,真让人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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