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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里拉放牧记

珍安拉姆

(上接2025年3月11日第四版)

我和妹妹在这片酥油花丛中溜达,顺便捡到了几个新鲜的“崩送”(汉语叫口蘑)。奶奶站在旁边的小山头上叫我们,让我们打几瓶水过去。我俩大声回应着。

打水的话,这边的河流可不行,现在全是沙子,我们只能去前面那个山头旁边的草丛里,那里有一汪清澈的泉水,终年不枯。沿着这条路上去,有一个小草坡,长着可口的树莓。我和妹妹把口蘑放进塑料袋里,兴致勃勃地往小草坡的方向跑去。这个时节,树莓长得正好,红彤彤的果子挂在荆棘丛中,我和妹妹摘一个吃一个,很快就把这片荆棘丛里的树莓吃完了。我俩又往深处找了找,给奶奶带了几颗。

从这个小草坡下去,就是一小片草甸,还有一步可跨过的小溪流。当然,这溪流和那汪清泉是不能比的,溪水很浑浊,经常有牛羊和汽车从此经过,溪边的水草上还挂着几个塑料袋。来到那汪泉水旁边,我和妹妹从包里拿出水瓶,咕咚咕咚很快就接满了一瓶,还顺便把口蘑和树莓洗了。

泉水真的很清,一点没受夜雨的影响,它就静静地守在这里,在阳光下偶有蜻蜓点水,水面泛起浅浅的波纹,水底是干净的赭黄色的石头和细软的沙子,周围长满了葱绿的野草,一株报春花玉立其间。

这株报春花跟别的花不一样,其它报春花成堆扎在沼泽中,它却立在那汪清泉旁边,茎秆挺直,昂首开着粉红的花朵,不与耷拉着耳朵的报春花为伍。它是清泉的守护神,也是清泉浸润的那一花一叶。后来几年,再去放牧时,那汪清泉不知怎的变成了一滩死水,原本干净的石子上敷满了泥沙,水面上还漂着许多小虫,而那株报春在阳光下慢慢枯萎,周围的土里掩埋着泛白的塑料壳,草皮也被挖得坑坑洼洼。就连那丛树莓也不知被什么人砍去当柴禾烧了,只留下一堆垃圾散发着恶臭,吸引着蚊蝇……

打完水,我们原路折返,在路上又捡到几个口蘑。奶奶选的这个休息点视野极佳,可以看到整个牛羊群的动向,而且旁边还有干的短刺栎,正是烧火的好材料。奶奶抓着短刺栎当作扫帚把干牛粪扫干净,这才让我们坐到一块干木板上。我们把口蘑和树莓递给奶奶。她先是让我们吃,说自己从小到大都吃树莓。我们说已经吃饱了,奶奶才宝贝似的接过那几颗树莓,小心翼翼地吃着。她看着远处的牛羊,又看了看正吃着薯片的我们,她说,她小时候可没有这些食品,天天就捡像树莓这样的野果来做零食。接着,奶奶又回忆起牛场里面的生活。奶奶平静的叙述里不知是对往昔的怀念还是对当下的满足,但我们又看到有头黑牛正在溜出大部队。又是那头黑大帅!它边吃边往我们所在的山头靠近,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我和妹妹赶紧拿起牛鞭跑下去赶它,生怕它跑上山来。

虽然天气比较热,但我们想烤口蘑吃,奶奶便生了火,可惜没带花椒,只带了盐,只能将就着吃。我们平常吃口蘑,不是炒着吃,而是把它放在火炉上烤,再往粉红色的菌褶上撒点花椒和盐,再等它滋滋作响,冒出菌香来,便可以大快朵颐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牛羊安分守己,这个地方的草长得格外茂盛,应该是之前没有人在这里放过牧的原因。奶奶总是闲不住,让我俩看着牛羊,她去山头砍点松枝带回去。有几次,我们一大早把牛羊赶到最前面的牧场,她就会去附近的山头找松茸,还嘱咐我们遇到村里人就说是去赶牛或捡柴禾去了,直到中午她才一瘸一拐地从山上下来。这些山头很少有松茸,而且别人早在凌晨3点就出发去找松茸了,她7点多才去肯定很难找到。但她还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找到了约一斤松茸,她拿出几个小一点的松茸问我们吃不吃,我们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奶奶砍完松枝,背了一大筐回来,这时候太阳差不多移到西天了,我们简单吃了个青稞饼和一些小零食,便收拾行囊出发了。我们把牛羊原路赶回,又来到第一个休息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才把牛羊赶回各家。

这样,一天的放牧就结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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