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长征是“播种机”,那么,这种子已经撒播在了时间之中,让一代代人都从中思考信仰的意义、人生的方向,最终收获精神的力量 10月22日,是长征胜利80周年纪念日。 回望这一段远征,让人心潮起伏。两年之中,有艰苦卓绝的跋涉,有生死攸关的战斗,有运筹帷幄的会议,有绝处逢生的奇迹,也有雄壮豪迈的胜利。而贯穿其中的,是这支队伍所体现的精神、所蕴含的意志。这是长征不可比拟、绝无仅有之处,也是长征如磁石、如火炬般吸引着、引领着如此多人的原因所在。 80年前那些翻山越岭的人,其实一直跋涉于人们的心灵。国家博物馆“信念·精神·传承”长征文物展,年轻人在留言簿上写下“伟大”;在安葬着25048位红军烈士的川陕革命根据地陵园里,无数人为无言肃立的墓碑泪下;各地都有人背上行囊,沿着红军长征的足迹再次出发……如果说长征是“播种机”,那么,这种子已经撒播在了时间之中,让一代代人都从中思考信仰的意义、人生的方向,最终收获精神的力量。 红军将士意志、勇气、力量集中迸发的高光时刻,触及到人类精神可能到达的极限。即便是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魅力。日本学者河上肇读了《西行漫记》后,在致友人的信中说:“我在阅读过程中,再三掩卷落泪……像我这样落魄如残骸朽木的六旬老翁,也感到人生中仍然能获得力量,至为喜悦。”法国女学者戴博瓦尔在长篇纪实报道《长征》中说,长征已经在各大洲成为一种象征,人类只要有决心和毅力,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说,长征展现出人类精神、信仰能带来的巨大可能性,认识长征就是在认识人类自己,就是在发现人类精神的价值。 从这个意义上说,长征不仅在革命史、心灵史中有着“结构性作用”,更应该成为一种可贵的精神资源。有人打着“还原真相”一类的幌子,质疑飞夺泸定桥的真实性,认为爬雪山过草地时被迫吃皮带是“夸张”,认为长征胜利缘于敌人“放水”,甚至认为两万五千里也只是个“虚数”,凡此种种,不仅歪曲了对历史与现实的认知,更在消解长征精神价值的同时,矮化、淡化了我们民族的精神高度与浓度。 在当下的语境里,倾听长征的召唤,有着重要意义。现实中,理想、精神、信念,这样的“大词”,常被认为宏大而抽象。利益解放、个性解放,也让“原子化生存”成为普遍状态。由“耻言利”而“耻言义”,矫枉过正带来了不少心灵的困惑。一段时间来,人际关系之冷漠,精神世界之戾气,道德生活之贫瘠,每因各类事件而成社会讨论的焦点。有人说,人生的意义,乃是体现在与他人、与世界的联系之中。如此看来,如果没有一点超越一己的关怀,难免活得琐屑而犬儒,社会也难免变得零散化、碎片化。 也正因此,越来越多人把目光投注到80年前,倾听长征跨越时空的精神召唤。2006年4月,央视主持人崔永元发起电视行动《我的长征》,挑选重走长征路的队员时,报名人数超过5000,年龄最大的竟有80多岁。深圳白领左力辞掉工作,一个人踏上长征路,他曾这样描述自己半夜翻越帽儿山时的体验:忽然觉得周围有声音,像许多人围在旁边,那一刻他热泪盈眶,“起初我想是回声,但后来我宁愿相信,那是有许多红军,和我在一起”。或许,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长征,让他们更能体验到,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精神的存在,当这种存在与“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乃至无涯的时间有关时,生命的境界可能会更加广阔一些。 古希腊诗人维吉尔曾说,我们头顶上那广袤的事物,是“世代承袭”的。长征的精神被一再重温,长征的召唤被一再追随,也正是因为,两万五千里的征途中,不仅有着红军的精神密码,更有着传承不息的精神基因。(人民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