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在咆哮的冲江河畔,坐着一位怀抱大学入学通知书满面忧愁的女孩。 盼望已久的大学入学通知书寄来了,面对自己12年的努力取得的成果,她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但看到入学通知书上写着每年需要交4500元学费,想到上学要支出的车旅费等入学费用,她愁得眼泪直往下掉。 她知道,对于这个地处高寒山区的贫困家庭来说,不仅学费、住宿费,而且每个月供她在学校里的生活费都无法实现,一想到读大学,她的心头填满了挥之不去的烦恼。 女孩名叫熊金花,今年6月,她从香格里拉高级中学毕业,参加高考,并顺利收到了云南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成为大山深处傈僳族山寨士碑子村民小组第一个考取大学的女孩。 士碑子村民小组是埋藏在香格里拉县虎跳峡镇金星村大山里的一个封闭的傈僳族山寨。这里海拔3000多米,土地贫瘠,除了森林,没有更多可以利用的资源,整个村民小组居住着71户310人,到目前为止,从这个村成长走上工作岗位的人只有一个人,现已退休去世。目前,整个村庄呈现出零就业状态。 过去由于教育落后,这个村里只出现几个倔指可数的中学生。他们就是村里文化最高的人。 迪庆启动教育综合改革,实行“州办高中、县办初中、乡镇办小学、村办幼儿园”后,士碑子的孩子们享受到了公平教育资源。同时,高原农牧民子女学生生活补助惠民政策的实施,使这些贫困学生有了上初中、高中的机会。 由于受观念的影响,士碑子的孩子们读完小学或者初中就会在父母的包办下成家,懵懵懂懂生儿育女,而且大多数都近亲结婚,智力低下的孩子时有出生,走入了贫穷落后的恶性循环。 熊金花的父母曾经读过小学,对学习知识有一些认识,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勤快人。熊金花有三兄妹,由于家庭贫困,加上受教育条件的限制,姐姐熊星兰读完小学就在家务农。哥哥熊星才去年高中毕业后就读于云南省昭通学院经济管理专业。 哥哥就读大学后,家里的经济更加拮据起来。 “一定要让孩子读一点书!” 人穷思变。有了目标,熊金花的父母在生活中走出了艰难的一步,走上了一段艰辛的风雨人生路。 在山村里,朴实的人们认为,到街上卖东西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同村的人没钱时只知道种田、养牲口,有钱了就会买酒喝,很少有人走出家门到镇子上做生意。 为了供孩子读书,父亲熊学忠一年四季都忙碌在大山里,挖白芨、贝母、野秦归、猪苓,采摘松茸、柏泡菌、五味子,所有能卖出去的山货都是熊学忠寻找的目标。 山上时常有熊、狼等野兽出没,为了采集到更多的山货,熊学忠只身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劳作。很多时候他都披着星星出门,戴着月亮回家。 母亲丁熊妹原本不会讲多少汉语,一开始上街卖东西时,与别人讲汉话觉得十分难为情,为了供孩子,让孩子在学校里能吃上饱饭,她硬着头皮走上小镇的街头,当起了生意人。 有丈夫从山上采集的山货时,她就卖山货,没山货时她就卖几只土鸡,一年四季不放过每一个可以上街卖东西做生意的机会。 几年前,山村不通公路,每上一次街,丁熊妹都要走近5公里的山路和4公里公路才到小镇上,一天来回总让她累得连吃晚饭的力气都没有,但她硬是坚持了下来。 常年劳累,加上三餐不规律,熊学忠患上了严重的胃病和支气管炎。过度劳累和疾病的折磨让这个不到50岁的傈僳汉子老得像个年近60岁的老头。 哥哥熊星才考上大学后,熊金花又高兴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按照家里的收入,除了哥哥读大学的费用外,家里已经拿不出几块钱供她读大学,而且熊星才每年的学费都靠生源地助学贷款,如今已经欠下了1万多元的贷款了。 她一边担忧自己上不了大学,一边极度渴望走进大学校门,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熊金花征得父母同意,继续读大学,一家人下了很大决心克服困难,他们卖了家里仅有的两头黄牛,但离上大学所需的费用还十分遥远。家里养了两头肥猪,原本打算在兄妹俩上学前卖出去,无奈屋漏偏逢连夜雨,她70多岁的爷爷重病,眼看康复无望。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人,肥猪只能留下来备用。 为了尽量攒钱,学校放假以来,熊学忠就带着三个孩子在深山里捡拾野生菌,不管天气晴雨都拼命寻找哪些可以换回一点费用的山货。 每天天不亮,丁熊妹就背着沉重的篮子到小镇上寻找一个显眼的位置,摆好摊位,销售丈夫和孩子们采集的山货,大大方方地与顾客讨价还价,一分一厘地筹集孩子所需的费用。 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熊金花的哥哥就要提前开学,等哥哥带走学费后,家里还有多少钱可以让她顺利读书,她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每天她都希望能多采集到几朵松茸,希望自己能够走进大学校园学习到更多的知识。 幸运的是,8月20日,熊金花接到迪庆日报社打来的电话说,她被选为上海赴迪庆对口支援联络组和迪庆日报社联系到的上海美沃精密仪器有限公司提供每年3000元,连续资助4年的贫困生资助对象。同时,她还得到团州委的资助,申请到了生源地助学贷款。8月24日,她参加了报社举办的资助金发放仪式,圆梦大学正走进现实。(程志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