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去世35年,他出生于解放前,成长在新中国,一生执着于教育事业,紧跟党走,他对学生的大爱、对同事的友爱,对家庭的挚爱,对我影响至深。 父亲毕业于原昆明师院(今云师大)文史系,大学毕业后到原中甸中学任教(现香格里拉一中),当时的中甸中学条件艰苦,许多农牧民学生解放后才走进学校,老师们手把手从生活起居、写字入手,耐心教育学生。担任校团委书记的父亲,成为年轻学生喜欢结交的人。文革期间,爸爸被下放到中甸五七干校(原中甸县二中)改造学习,当时的二中在金沙江畔。期间,师生们自己动手修建校舍、食堂,种菜养猪,开垦江边砂石荒地,试种了高粱、红薯,还在金沙江边沙地上开辟了果园。小时候,总觉得爸爸的手遍布老茧,平时不修边幅,没有知识分子模样,更像是普通的劳动人民。原来,父亲和同事经常干劳动,食堂人手不够,他会去帮厨,冬天没有柴火,他们去山上砍柴,用木轮车拖回来。在校的生产基地,他也随时参加义务劳动。 由于学校偏居一隅,就医找药难。父亲自学了中、西医,兼任了校医。为了节约药费,减轻师生负担,父亲在课余时间到山上采摘草药,然后晾晒、切割备用。跟在父亲后面,年少的我知道了许多中药知识:大黄治拉肚子、乳香消肿治痛、红血茶可以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父亲总给困难的师生和村民减免药费,我很好奇:“爸爸,为什么不收药费?你找草药那天不是跌倒了,脚都肿了。”他淡淡地说:“这些都是爸爸自己采的草药,不值多少钱。” 对于工作,父亲却是那么坚持,最苦最累的工作都主动去做。在中甸二中,他参与了迪庆州师资培训班教学,培养了一批中小学骨干教师。文革结束后,他又回到了原中甸中学,担任学校教导主任。因教师少、学生多,他还同时负责教语文、历史、政治,甚至是俄语课任老师,一个星期多达30多节课。做好自己的教学工作外,父亲对同事教学中的请教的问题,从不嫌麻烦,一一给予答复。有几年,父亲的同事惊叹道,父亲分析课题时,竞然猜测到了一些高考试题和作文题。只有我知道,父亲为提高教学水平,利用别人休闲时间,不断学习教学业务知识,还带着学生参加了全国第一次函授大学学习,拿到了山西大学中文系函授 大学毕业证。作为云南省高考语文阅卷老师之一,他遇到各地州的同行,总不耻下问,探讨不同时期的学科教学成果。这个阶段,中甸中学有了第一个考取北大的学生,成为云南省重点中学。 父亲对家庭的爱是深沉的,他不容许大家犯错。早年时,在我眼里,父亲就是苛刻得不近人情。成年后,才明白,这是大爱无声,教育你走正路。在中甸一中时,母亲做过单位保管员,保管室里有许多生产生活物资,诸如煤油、纸张、塑料布等紧俏的物资。父亲告诫母亲,单位的东西一针一线也不能拿,家里要用的东西,保管室里如果有的,要自己购买,并且要保留发票收据。80年代,为解决单位同事家属就业,父亲又让母亲换工作,承包了学校的第一个小卖部,自己找工资。小卖部生意好了,有家属提出也要开,父亲又劝母亲退出来。 1984年,我初中毕业时,分数达到了州民族中学录取线,父亲却让我去中甸一中上学,家里人和他起了争执,因为到民中上学可以享受到生活补助、穿到政府拔款买的冬衣,那可是罕见的鸭绒衣,对于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5口之家,是多么向往的事情。可父亲铁青着脸说:“民中是让民族学生上学的地方,每一分钱都要用到农村困难学生身上,我们不能带这个坏头。”那个时候,父亲是州民中建校时主持工作的副校长,为筹建学校,四处聘请教职人员,堂兄弟要从企业到学校上班,他都不同意。为改善教学环境,他四处奔走,上级部门批准可以配备办公车辆,他却让换成了一辆东风卡车,说是方便学生食堂粮油采买。 1984年,父亲因积劳成疾而去世,他生前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去世后被追认为共产党员。多年后,一想起父亲,就不禁想起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要做什么?为了什么?在父亲身上,我找到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