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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6月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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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力作
●殷著虹

在香格里拉市独克宗古城北门入口处,有好大一片停车场。前来古城观光的自驾游客,会把爱车停泊在这里;旅游集团的大巴车或中巴车,也会把游客送达此地,等候他们游程转回。每当我经过这个地方时,我都会格外地对车场留意和关注,同时那不尽的思念也就涌上我心头。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一车场曾是我父亲单位所在地,我们家也曾长期在这里居住过。而今当年的房屋已荡然不存,院子里那口深深的水井也早已被填埋。可父亲当年带领职工挖土掘井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不时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父母都是六十年代初期调到中甸县城工作的,那时几乎所有的单位都住在古城内。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单位陆续从“城里”搬到了“城外”。我母亲工作的县医院是最早搬出城外的单位,而父亲工作的县民间运输管理站(简称:民运站)却一直就驻扎在城边上。

而那时凡居住在城里的人家,生活用水都只有到古城大龟山脚下的水井汲取。“水井边”便是这个地点的代称。那时水井边热闹的场景、街道上背水的人影,都给我留下深深的记忆。也因如此,离水井边近的人家户,占了取水方便的便宜;而距水井边远的居民户,却要得费挑水或背水的脚力。

当我刚上小学的时候,为了离学校近,便和父亲住在城里,可父亲却为取水的事伤透了脑筋。那时县民运站是全县的交通枢纽单位,负责管理物资运输和运力调度,因此往返县城的马帮都会驻扎到民运站。民运站离水井边较远,马帮到来人要喝水、马也要喝水。可赶马人缺少背水或挑水的用具,更何况有的赶马人不会使用扁担挑水。人畜饮水困难问题困扰着父亲,也制约着正常工作的开展。

那时我们家里盛满水的桶往往会被赶马人“借”走,而“还”来的却是空桶;也往往是家里的水桶“不翼而飞”,寻回来的桶却沾满马料麦麸皮。见家里水经常被“劫”,父亲却从不责怪赶马人,还教育我要热情对待他们。之后他让单位购买了一口木缸,自己带头挑水,经常把水缸灌满,以方便马帮用水。长此下去,也害苦了单位的职工,因为赶马人从不主动挑水补充缸里的水。就为此事,那年父亲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在单位院子里掘一口水井。

记得那是1964年的春天,父亲掷地有声的话语说出之后,便成了一场艰苦的掘井鏖战。这在当时的县城范围内,这是第一口挖掘的深井。可挖井的人仅是父亲单位里的六七名职工,他们中也许只有父亲见识过北方掘井,但北方地质与中甸有着天壤之别。也因如此,挖掘井的工时量大、开挖程度艰难,都超乎了预先的设想。

父亲他们开始了每天的挖掘,使用的却是简单劳动工具。一个星期之后,院子里刨出了一个大坑。而继续往下挖却遇上了白胶泥,而为了便于施展挖掘,不得不扩大了开挖口径。而白胶泥却十分丰厚,接着出现了胶泥的不断垮塌。在不断清除垮塌胶泥,不断往下开凿的过程中,使得井口越挖越大,井也越来越深。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奋战,井底才见到沙层,便有水不断涌出。而此时这口井已经超过了7米多深,挖掘出来的泥土已经填平了附近的一个大坑。

接下来的事要把井里的泥水淘干,用石头把井壁圈起来。而要把这宽口大井圈围成一米口径的井,需要很多石料和耗费许多工时,还好那时拉运石头有马车相助,因此砌井的事还比较顺利,经过十来天井便砌好了,可井里的水却很浑浊。也不知那时是谁人的主意,说石灰能消毒,还能镇住浑水,于是马车又拉来了两筐生石灰倾倒到进井里。顷刻间井里的水像煮沸一样翻腾起来。第二天井水确实清澈了,可井水却异常的苦涩,无法让人下咽。

这天之后,父亲像变了个人似的,少言寡语、闷闷不乐。而当提及井的话题时,他却显得十分烦躁。有人暗地说父亲的搞劳民伤财,把自己都贴进去了。也有人劝解父亲说,中甸县城受的地缘,饮用水只能是水井边。之后这口新开凿的井,仅仅作为菜地浇水、牲畜饮水和洗涤之用。

时间到了第二年,一天一支雷达部队住到了民运站,见到解放军到来,父亲显得很高兴,对他们说:“我也曾是解放军战士,解放后到地方了。你们住到我这里,条件很差,吃水很不方便。”可他们却说:“很方便的,院里就有井。”父亲歉意地说:“这井水很苦,不能喝的。”可他们却说:“没有的事,都喝了两天了。”父亲感到诧异,当即尝了尝井水,让他高兴的是这井水非但不苦,还很甜。这才知道原先井水苦涩的原因,是投放石灰太多,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新陈代谢,水质悄然得以更换。消息很快传开,这天之后,古城北门街一带的背水人不再舍近求远,而都来到了民运站取水,从此这里便更热闹了。

见取水的人纷至沓来,父亲打心底里高兴。他特地摆放了一只水桶在井边,方便人们提水。同时为了安全,又亲手做了个木板井盖。接着还搭建一个歇水桶的架子,以方便背水人搁水桶。自那以后,古城的人还更喜欢到这里来淘洗麦子,因为淘洗完麦子后,可借用马帮的帐篷来晒麦子。看守晾晒麦子的人,都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伴,那时我很喜欢他们到来,边看守麦子,边玩游戏,真感觉到是水井给我们带来了乐趣。

转眼到了1971年,那时很多单位都有了水井,可这年是中甸的大旱之年,很多的水井都枯竭了,就连水源旺盛的水井边也要排队舀水,而民运站这口井里的水却依然旺盛,所以更远地点的人,都到这里来取水。可两月之后,这口井也不堪重负,水位大幅下降。一个星期天我从中学回到家里,准备洗衣服和被褥,父亲得知后,不允许我使用井水,说:“要洗衣服可到龙潭河去洗,井里的水要留着给背水的人。”弟弟听后便使出了个坏主意,他把歇水桶的木架子给拆了。父亲见到别人无法背水时,便认定这事是我干的,硬是揍了我一顿,说我不热爱劳动人民。而我明知是弟弟做的,却不想再让弟弟挨打,便背了“黑锅”。但这事之后,更让我深切懂得,出身于贫苦农民的父亲,他对劳动人民有着质朴的感情。

1981年父亲离休了,弟弟妹妹和我都有了工作,我们家搬到母亲单位的职工宿舍。之后,父亲原工作的单位改制为“交通运输管理站”,原房产地基也划归于县电力公司。那时我对这口井还没有更多地关注。这以后州县电力公司合署,这块地盘又划归于县乡镇企业管理局。1990年父亲去世之后,在思念父亲的同时,我便自然想到了这口水井。在父亲三年忌日时,我再次到这里观望这口水井。让我欣慰的是见井边镶砌成了花台,鲜艳的花正竞相绽放。我提了一桶水喝过之后,把剩余的水浇到了花上。乡镇企业局杨副局长见我喝井水,便对我说:“这井水真好喝,我们已经安装了自来水,但吃水还用井水。”我便向他述起这口井的来历,他听后感言说:“老前辈真了不起,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随着父亲离世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对他的思恋也就越来越深。而父亲去世以后,曾与他有关事物都发生了变化。原来的中甸县,成了今天的香格里拉市;曾经是马帮往来的古城,如今是旅游观光的胜地。而那些曾经忙于背水的人家,如今都用上了自来水;昔日赶马进城的赶马人、井边淘洗麦子的种田人,都享受着幸福美好的时光。尽管父亲当年带领职工挖掘的那口井已经填埋了,但我相信父亲他们的精神永远存在。那精神就是:共产党人为办好一件事情,锲而不舍的品质;为人民的利益,甘愿吃苦受累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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