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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落 无 声

陈义

姐姐

今夜我孤苦一人

世界沉寂在辽阔的时空中

人们闭门窝居

瘟疫如此可怕

落雪缤纷

我打开窗户

让思想驰骋

如果这个世界

慢下来

停止是一种美丽

或许

我们会等到

一直想要等的人

而回望过去

时光真的留不住

难言是今夜的惆怅

握一把雪花

手间的温度

葬送了它短暂的美丽

心头上的事儿

悄悄地涌现

我不能

不能遗忘啊

——题记

冬天里的雪野破絮厚重,严严实实地盖着那些起伏连绵的山峦,该死的冬天,什么时候过去,我在小屋里凝神沉思,那些过往与一个人有关,她的离去恍若隔世,在我内心深处仿佛用卡萨刀划出的一道口子,都说时间有最好的疗效,但这道伤口却像寄生在我身体里的虫子,随时侵蚀我的内心,让我如此的烦躁不安,以至于悲痛。

试图忘记的事情,不经意中又想起来——

往事不堪回首,或许一个人的经历早已在命中注定,就像一切生灵从出生开始谁也无法逃避死亡,即使我们都知道人最终都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但都要努力活着一样。

(一)

疲惫的夕阳高挂在山顶,把最后一抹光亮轻柔地散在大地上,远处暮归的牛羊开始躁动起来,有一个倩影跃入我的视线,她仿佛从云端深处飘飘而来,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线条美丽的身段,楚楚动人,使我不得不想起神话中的拉姆。

“阿哥啦,你从哪里来,饿了吧,快到我家棚子里喝茶。”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面前,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的双眸闪动着灵气,仿佛一弯明月落在了我心底最深处。

“阿哥,你在想什么?我家的酸奶水可能成了,你去喝吧。”

“哦,哦。”

我在想象中缓过神来,刚才对自己的失态顿觉有些尴尬,我告诉她,我从城里来,一个人出来想散散心。

“出门在外不容易,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去我家吧。”

眼下,在这个陌生的牧场上,我只好跟着她走,一颗失落的心如冬天里遇见了火塘,满满的都是感激和温暖。一路上我默不作声,女子却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一点也不拘谨,有说有笑,发现我沉默不语,她却唱起了山歌:

我的阿哥哟哟

你的故乡在哪里哟哟

我的家在白色的山梁子下

望见白色的山

异乡漂泊的我

想起自己的家人

我的阿妹哟哟

你的故乡在哪里哟哟

我的家在白色的山梁子下

望见白色的山

异乡漂泊的我

想起自己的家人

百灵鸟般美妙的歌声,如此深情地洒在山野里,仿佛万物都动情于这天籁之声,寂静的大地有了一抹色彩,生动起来,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多年后,在这样一个地方,能听到这首山歌,其实这首山歌我从小不知听了多少回,如今听来依旧如此的悦耳亲切,这首歌拉近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夕阳的余晖变得极其柔软,淡黄色的光点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寂静的山野与外界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似乎又与世界那么的遥远。

聆听着美妙的歌声,伴着晚归的牛群,不觉中我们来到了牛棚前,门前威武的藏獒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奋力向我扑来,那拴狗的充满韧性的碗口粗的白桦树弯成了六十度,把那野性十足的藏獒从百米之余弹了回去,我恐慌地倒退几步,却踩在一块牛屎上摔了个大跟斗,那女子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和着狗的怒吼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

听到外面的杂乱声,一位老者迎了出来。

“哦,孩子是来找牛的吧,快点把牛屎洗干净,进屋喝茶。”

老人脸上布满了慈祥和善意,我跑到水沟边用木槽里流淌的涓涓细流洗净了脚底下的牛屎,然后用清泉抹了几把脸,此刻顿觉清爽了许多,那藏獒见是主人的朋友便不再对我充满敌意,只是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它的主人和我。

“快点进屋,还愣着干什么。”

那女孩笑容可掬地催促道,我远远地绕开那藏獒跟进了屋子,火塘里的火燃得很旺,闪动着红红的火苗子,达板上金字塔式堆放的酥油彰显着主人的勤劳和家庭的殷实,屋子里弥漫着酥油和奶渣的清香。

刚坐下,老人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酥油茶,看着那双由于劳作而变得粗糙的大手,或许是触景生情,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同样四季在牧场上劳作,一种莫名的情感油然而生,是苦涩,是愧疚。

“孩子快乘热喝吧,累了吧。”见我郁郁寡欢,老人和蔼地说。

由于长时间在高海拔牧场上风吹日晒,时光在他脸上把艰辛与幸福揉成了一道道褶皱,深邃的眼神里充满了牧人的坚毅和刚强。

接过老人手中喷香的酥油茶,猛喝一口,全身上下的疲惫感消除了许多,那女子递过来一盒糌粑,我熟练地在茶碗里揉着糌粑团,狼吞虎咽地连吃了几团。“阿哥,慢点吃,别噎着。”看着我的饿相,女子噗笑着对我说。

这时,所有的牛群回到了牛棚周围,牛铃声响成一片,老人似乎意识到时候不早了。“年轻人,你慢慢吃,我要去干活了。”说着便拿着奶桶挤奶去了,那女子向我莞尔一笑,点了点头便也跟了出去。

早晚是牧场上最忙碌的时段,这时,勤劳的牧人仿佛是生产线上聚精会神的工人,忙得像转动的机器,没时间停歇说话,挤奶、喂牛、分离母牛和牛犊……他们沉默着进进出出,只有忙碌的脚步落在地上的声响是那么的清晰。

天色渐渐昏暗,夜幕终于笼罩大地,外面杂乱的声响渐渐归于沉寂,一束月光透过房板轻柔地洒在棚子里,那女子抱着柴火进来了,脸上仍然洒满笑容,像极了春天里盛开的格桑花。

火塘里的火苗噼噼啪啪地响着,老人忙活完也进了屋,打着盘脚坐了下来,女子则忙着煮肉做饭,动作麻利。

老人脸上印着火塘的光亮堆满了笑容,我把自己的经历和来牧场上散心的原因跟老人问答式地讲了一遍,老人听完后,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也好,也好,在我们这里多住几天,我们牧人平常见不到其他人,你来了我们高兴。”

老人慈祥的话语像冬天里的一碗青稞酒,浇灌了我的身心,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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