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向东
1956年,我出生于小甸村(小甸村原属兰坪县,1965年12月8日随同维登公社一起划归维西县),那时小甸村就种植棉花。小甸村北边有一道从万割山脚延伸到澜沧江的深箐叫一道箐。一道箐树木葱郁,遮天蔽日。一道箐意为从小甸村到维登村所要经过的第一个箐。紧靠箐的北面有一片分到各家各户种植棉花的地块。
兰坪县志记载,1914-1919年,先后引用棉花籽种在沿江地区试种。小甸村何时引种棉花?估计就是这个时期。村里老人讲,我奶奶(奶奶去世时候,我还没有出生)虽然手有残疾,但心灵手巧,纺棉织布的速度不亚于正常人。小甸村人都穿自家缝制的棉花布衣裤,盖自家弹的棉絮被子。离小甸村15公里山路的维登乡于1920年开始赶街,农历每月初六、二十日,两个街期。赶街的人大多穿着没有颜料染过的棉花布衣裳,看过去白茫茫一片,因而维登街又被调侃为“绵羊街”。记得小甸村人开始染棉花布是1963年,那时我年幼无知,剑川县的表叔马映昌带来化工染料,在二叔家染棉花布,我竟站在浸染的木桶边撒尿。表叔见我如此作恶,并未吭声。
棉花种植到织布的各种工序包括了布种、采棉、拣晒、轧核、弹花、纺线、挽经、织布。我们村的男人专司弹花,其它工序则由女人完成。
20世纪60年代,我们村的妇女利用白天背粪或田间地头休息的间隙和晚上串门子的时候纺线。纺线耗费的时间很长,断断续续地纺上数月后才开始上机织布。从布种到缝制成衣,女人付出的劳动最多,也最为辛苦。我父亲现已离世23年,母亲去年离世。我时时想起小时候盖过父亲弹的棉花被,穿过母亲纺织并亲手剪裁、用手工一针一线缝制的棉花布衣服,那是父母给予我的温暖大爱,让我此生都无以报答他们。
20世纪70年代初,人们开始穿的确良、绦卡、涤纶等工业生产的布料衣服,小甸村棉花地开始改种成玉米、小麦等农作物。棉花地成了一个地名,一个历史记忆。1981年农村实行“两包”到户以后,我的妻子用卖黄豆的钱买了一部缝纫机,利用早晚和雨天帮人缝补衣服换工。那个年代时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再穷都不露肉皮。有一次,我在巴迪乡,吃过晚饭后闲逛到巴迪中心商店大院,一位赶马车的师傅从维西县城拉来一车货。马车师傅见我身穿补丁衣服,以为我是农民,叫我下货。与我一起逛马路的同伴对他说,我是叶枝财政所(当时巴迪属叶枝管辖)的干部。马车师傅一听脸色很不自然,显得很不好意思。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我们这一代人当年的艰苦,他们穿着破洞衣裤,以露大腿、膝盖、肚皮为时尚,我一直认为这是一种怪异行为,也许我的思想陈旧、落伍了。
俗话说,人不亲土亲。我虽然在外几十年,但是老家谁家有红、白二事,我都要回去表示祝贺、悼念。与父老乡亲回顾往昔的日子,既感到亲切又恍如隔世一般。这些年来,村里的妇女们农闲和晚饭后都在跳广场舞,2019年,她们在杨秀英的带领下,参加全国中老年广场舞大赛,荣获二等奖。每逢建党、国庆等重大节日,她们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进行文艺表演,节目中再现了当年弹花、轧核、纺棉织布的情景,歌颂了在党的领导下,人们过上了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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