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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巴草里的满满父爱

● 马海霞

我三岁那年母亲病逝,上小学时,父亲因工作调动去了西藏,只好把我托付给叔叔、婶婶照看。

父亲临走前,我告诉他我心中的一个愿望,叫他到西藏后一定替我找到雪莲花,因为我的乳名叫雪莲,是母亲给起的,我特别想看雪莲花盛开的样子。年幼的我心想,听说雪莲花很神奇,或许有了它,母亲的病就能治好,我们一家人又能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

父亲答应了,告诉我要好好听叔叔、婶婶的话,做个诚实懂事、努力学习的好孩子,等他放假回来探亲时一定给我带回雪莲花。

一年后我等来了父亲,但他并没有带回雪莲花,而是带来了一位阿姨,她是父亲在西藏工作的同事,他们已经组建了家庭,这次回来就是想把我一起带走。

我抱着婶婶的腿哭着喊着求她留下我,父亲见状哄我说:“你不是想要雪莲花吗?爸爸这次回来没有给你带,因为带回来路上也会枯萎掉,还是你跟我们去西藏自己摘雪莲花吧。”

“我不去西藏,也不要雪莲花,我要留在这里。”我抱着婶婶的腿扯着嗓子喊。

最终父亲没能带走我,他和那位阿姨回了西藏。从那以后,我和父亲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再也不盼着他回来,因为怕他回来带走我。每当父亲回来探亲时,我就会躲到同学家里玩,即使和他在一起,也很少说话,他问一句,我答一句,那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到我极少当面喊他爸。那时候,父亲对我来说就是每月从西藏寄来的信件、钱和粮票,叔叔、婶婶才是我心中最依赖的人。

我大学毕业后没有按父亲的意愿留在省城,而是回到了家乡叔叔、婶婶身边。几年后,父亲因身体不适也从西藏调了回来,再后来我结婚生子,也慢慢理解了父亲当初的决定,但这么多年时间和空间的隔阂让了我们父女之间产生了裂痕,想弥补也很难。我和父亲之间越来越客气,除了固定的节日不得不去他家里,其余时间我很少去看他。

一次阿姨打电话对我说父亲现在有点老年痴呆了,衣服扣子经常扣错,刚拿在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忘记放哪了,还经常往外跑,记不得自家的门牌号。医生说是小脑萎缩,老年病,没什么办法治疗。

我想周末去看父亲,没想到中午下班时在单位门口遇到了他。“你在这里干嘛呢?”我轻声问。

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几根狗尾巴草递给我说:“孩子,给你,雪莲花。”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爸……”

我上前挽起他的胳膊说:“走,咱回家。”

从单位到我家的路并不长,但那天我们走了很久,父亲老了,腿弯了,背也驼了,头发都花白了。他已经搞不清雪莲花长什么模样,但在他的心里却永远记得女儿的那个愿望,一个关于雪莲花的愿望。

那天我才感觉到心中的父亲并没有走远,走远的是我远离父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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