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茫
沈从文先生是20世纪中国文学的一个高峰,他创造的湘西世界,是一个凝聚着中国文明和历史、又寄托着一代人精神梦幻的艺术世界。而今正读的这本《我自故乡来》,是沈从文的“湘西世界”,展现了漂泊者的力量源泉。
湘西世界一直是沈从文心中的“天堂”,生于斯长于斯,从15岁参军起到20岁,沈从文长期流徙于湘、川、黔边境与沅水流域一带,对湘西及原始野性的自然生活有深刻的洞察和热爱。墨笔之下,尽是湘西古风,遗韵悠长。《我自故乡来》选自《湘西》《湘西散记》等中为人传诵的名篇,共分三辑:流水几何时、苍生何茫茫、湘西明在眼。沈从文笔下的“南国边城”故乡与汪钰元先生的“江岸生活”水彩画完美结合,集彩重现原始湘西世界。文画交映生辉,品读品赏,令人沉醉。
沈从文在他童年的生活记忆里,总是把乡土文化的原始性作为人性美加以描写,认为这种原始性的乡土文化,正因为带着粗犷的野性,才真实地表现了强盛的生命力,也就是表现了自然的人性。而他认为自然是人性,只有合乎自然、与自然契合的人性才是美的。这里,他向与“生活美”渐行渐远的人,讲述他对质朴、纯真、善良的人性与原始生命力之美的追求和期望。此刻,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通过自然与人的和谐关系,去讴歌生活,是沈从文灵魂的一个特色。
沈从文从边城那原始的民风里,找到了渴望的人情人性美。书中那淡淡的忧郁,辽远的愁绪,在平静的叙述里缓缓流动,就像翠翠唱的那首歌,微笑里藏着哀痛,快乐里夹着忧郁,非常柔和,又不知不觉浸着一丝凄凉。如他写:“美丽总令人忧愁,然而还受用。美既随阳光所在而存在,情感泛滥流注亦即如云如水,复如云,如水,毫无凝滞。”从这些“悲美”中,我们似乎看到了沈从文对生命的诠释,感受到了他对生命的爱,感觉到了他对“爱”与“美”的追求与向往。
沈从文的文学故乡里,有渡船上等待爱人回来的翠翠,脚楼上守望归人的女子,辰河小船上唱歌的水手,当然还有过柳林岔一程一相思的从文……这正是自然的生命方式所在,即使有所陋习鄙闻,也因为“人与自然的契合”而显出生命的真诚所在。沈从文曾说:“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这庙供奉的是 ‘人性’”,可以毫无疑问的说,沈从文的这座希腊小庙,就是他构建的湘西,就像寄托“人性”于希腊小庙一样,将自己对纯情自然和心有所归寄托于无比熟悉的家乡。
沈从文是湘西的“乡下人”,也是在“魔都上海”停留过三年的都市人;是西南联大和北大木讷的教授。面对“乡下人”这个身份,沈从文内心的“矛盾”定会显露出来,这种游走意味着他必然会向具有特立象征意义的世界倾斜。于是,就有了沈从文时时悼念又不断付诸笔端的“湘西世界”,那是他生于斯长于斯,又细心还原的故乡和精神归所。于是,性灵相似的我们也会一再为这个世界而心悦称道。
通读全书,感觉沈从文的创作风格趋向于浪漫唯美,一字一句皆饱含诗意,充满了灵动。“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样通透的句子在他的文章中俯拾即是,如汪曾祺所说,“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有着无与伦比的新鲜。“人间尚有纯洁自然的爱,人生需要皈依自然的本性。”他的作品中无不渗透着对人性本真的思考,理想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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