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滴沥的夜雨,轻轻拉开了深冬的序幕。 时令已至大寒,即使是我生活的南方边陲小镇,也深深陷入了冬的凛冽。夜里,独坐书房看书,当这场滴沥的夜雨悄然落下,湿冷的寒气裹挟着不远处怒江江畔的水汽,从窗外无边地向我袭来时,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突然在我的心底缓缓蔓延。 抬眼望向窗外,一江之隔的窗对面,连绵的群山被城市若有若无的霓虹淡淡地勾勒出隐约起伏的巨大轮廓。夜雨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山深沉的静寂。目光所到之处,无数冬日里凋零衰败的草木,正无声无息地紧紧相依相伴,或昂首,或弯曲,或蜷缩,或伸展,坚韧地站在瑟瑟的风雨之中,仿佛是在与这冬日的肃杀,做着最后的抗衡。 呼唤春天 事实上,世间美丽的风景,不在外物,而在内心的感应。即使眼前一片暗淡,我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草木在冰冷风雨中的静默身影。那是一种枯而不倒、颓而不废的昂扬姿态,虽有风雨压身,却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丝毫没有畏惧,在雨夜绵延的寒意里,巍然屹立。令我瞬间知晓,这片深冬雨夜看似阴郁的世界里,实则涌动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然而,就像春风吹过后,枝头的所有花朵总要绽放一样,这冬日漫无边际的冷意总归也是要散去的。大寒之后就是立春,就是春天,天气越是寒冷,那如影随形的缱绻春意,也就越慢慢靠近生命万物。寒到极致时,快乐和温暖已正在静静萌动,美好和幸福已正在悄然盛开。而在深冬的雨夜,心底荡漾着的迎接春天的喜悦,则既是期待,也是等待,更是季节最后的绝唱。 于是,我想到了唐人柳宗元笔下《江雪》里,漫天风雪中,江面孤舟独自垂钓的老翁身上所弥漫着的坚守与静气;想到了前些天,途经小区花园时,那一池冬荷残破的叶、枯黄的茎所刻画出的凌寒不惧的风骨;想到了女作家迟子建的文字,即使在极寒之地,仍有生命奋力生长,那种在苍凉中可以读到的生命的暖意。或许,生命的底色就应该保持这种倔强与韧性。 毫无疑问,寒到极致是生活的必经之路,也是生命的成长之路。深冬里,每一个寒冷孤独的日子,都是对生命不肯屈服和顽强拼搏的致敬。无论是谁,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心怀对春天的期盼和向往,就能在冬的尽头,看到繁花朵朵,迎接到春日里的第一缕春风。 春的萌发,夏的繁盛,秋的飘零,冬的蛰伏,四季流转,生命轮回,万物生长在这里,就从未辜负过这一方土地。寒到极致,往往就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时。而那些静立在冬日肃杀中的隐忍,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积蓄的力量,最终都会以一帧帧坚强的影像,刻录下生命成长的所有历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