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故乡》作者殷著虹先生,是迪庆散文创作的代表性作家之一。 我年轻时,常常在迪庆文学刊物上读到殷著虹先生的诗文,其散文少有累牍长篇,以短见长,描绘千秋,过目难忘。殷著虹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外来迪庆人,曾是一名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在建塘草原上同当地藏民播种青稞;曾经是一名拖拉机手,驾驶“铁牛”在鲜花盛开的草原上奔驰。世居迪庆的各族人民真诚地接纳了他,他也由衷地对雪域高原的七彩人文和壮丽山河具有了深厚难离的故土之情,成就了他率性真诚的个人品格和诚实浪漫的文学风格。 而今殷著虹先生已退休赋闲,将30余年来在迪庆创作的各种诗文结集出版,《花开故乡》是其中之一。他打来电话邀我作序,我感到诚惶诚恐。一是我作为晚辈,绝无对前辈文学评头论足之理。二是由于近年来事务缠身,辍笔弃墨已久,对文坛现状和发展趋势知之甚少,有班门弄斧之嫌,怕失偏颇致误导而成妄论。而殷著虹先生情真意切,推辞不成,于是在陪护妻子坐月偶有闲暇期间,拜读殷著虹先生《花开故乡》一书样稿,写为读书笔记,不敢称序。 本书收录作者100多篇散文诗,开篇即是《雪山草原和我》,在用诗歌语言交代作者与迪庆高原人生渊源的同时,用短短几句质朴的语言表达了对迪庆高原的真挚情感和血肉联系:“我的阿爸是雪山,我的阿妈是草原”,铺垫了本书抒情、隐喻、叙述诸多结构的综合底色,这个底色使这部散文诗集表现得激情高昂、生动传神、形神兼备。读此书,对殷著虹先生有如下认识。 他是迪庆高原四季轮回的在场者。正是因为作者对迪庆大地雪山草原具备“生父养母”一般的膜拜与热爱,使其本身已经融入高原上草木山河变幻、日月星空之交替。“当雪山上的星光,点亮了晨曦的酥油灯,晶莹透亮的露珠,便折射出流光溢彩的金光,闪烁在建塘草原的青青牧场。”在春天,他是草木勃发、鲜花盛开、云朵低垂、农民躬耕大地之时的在场者。在秋天,他擦亮迪庆原野上狼毒和众多草丛的火焰,“火一样的情歌,燃遍了草原,映红了蓝天;映红了高原上彩霞般的日子”,“不知是谁的梦幻被湖水浸湿?举过头顶的哈达如此洁白!梦是蓝天的梦,情是碧水的情”。在迪庆高原漫长的冬天,他曾经从藏家温暖的火塘走出来,步入广阔的田野见证“勤劳的犁铧趁着飞雪深入土地,在大地上勾画出一行行乐曲的线谱。而忙碌在田间播种的父老乡亲,是初春田园中的一个个音符,深情地谱写着春天绚丽的乐章。”高原日常四季的交替,因作者在场,在他的眼中变得如此绚丽、充满诗意、宁静自由和单纯美好。 他是迪庆多元文化演绎的在场者。在寄情迪庆大地磅礴山水、广阔草原的同时,本书篇目也涉及迪庆各民族的多元文化,在《藏家的热巴舞》中:“冰封的雪山被你融化,是你烈火般的气势。草原的春光被你点燃,是你骏马奔腾的雄风。”“哦,敲响了,你敲响了雪山。响亮的手鼓是初升的太阳,敲响了,你敲响了草原。悠扬的手鼓是高悬的月亮。”他把粗犷古朴、热烈恢宏的热巴舞蹈场面刻画得栩栩如生。在叙述委婉深情的弦子舞时,作者写道:“爱情的节奏,青春的舞步。”“琴声悠悠、歌声阵阵,喜气洋洋是草原上不息的春风。”在《草原情歌》中记录了一场高原男女情歌对唱:“歌在草原上奔驰,情却在长空中欢舞。情感的语言欢畅在草原,荡漾在春风。真诚的歌声又引诱着多情的人儿踏歌而来。”迪庆高原藏族青年男女既温文尔雅、又热烈似火的个性跃然纸上,无不让人神往。 他是迪庆高原时代变化的在场者。在《草原上的故事》一篇中写道:“公路在雪山上一天天地延长,企盼也就一天天来到。”《铁的风光》写道:“这是开天辟地的铁,洞穿了高耸的雪山,烈焰磅礴地融化了冰封山川。铺设着一条走进白云深处的天路,书写出一首天堑变通途的诗行,磅礴大气挽起了万水千山。”“我们的梦就像香丽高速公路一样绵延远长。通向北京的金山上,通往大雁飞来的地方。”见证并叙述了迪庆高原天路。他用石磨来表达高原牧人生活的变迁和坚守:“在这个修理河道的工程中,石磨被发现并挖掘了出来。虽然多年的河流已淹没了它的踪影,可憨厚而坚固的石磨却依然厮守着它的旧居遗址。”他也用独克宗古城皮匠坡的变化来记录时代:“徜徉在古城的街道,寻觅那一缕失散了的茶马古道遗风,当年那打马掌、缝皮囊的作坊已荡然无存,马店和皮匠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店铺是琳琅满目的民族商品,歌厅与酒吧更是在月光下殷勤地招揽客户。” 殷著虹先生也参与了精准扶贫工程。他写道:“这是一个逢山开路的年代,山里人家紧跟上时代的步伐。”“那傈僳小伙矫健的舞步,踏过了弯弯的山乡路。顺着一路新辙,驶过纵横阡陌,坦坦荡荡是傈僳人家的幸福道路。” 难能可贵的是殷著虹先生始终坚守文学与大地的联系,用文学精神关照人间烟火、草木春秋。从收录本书的篇目可见,30余年来,作者踏遍迪庆高原的山山水水,本书集结了作者的人生与思想轨迹,也集中展现了迪庆各族人民日常生活图景、时代变迁以及这片高原上各族人民永不消失的诗意,堪称一部描摹迪庆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长诗、一部刻画迪庆美丽山河的多维肖像,也是一部歌颂劳动、赞美时代的长歌。本书文学方式集隐喻、叙述、抒情为一体,是迪庆近年来难得的散文作品。 不得不说,由于现在新媒体迅速普及,文学的载体发生了变化,纸介文学似乎退居边缘,但我仍然对殷著虹先生出版纸介散文诗集《花开故乡》表示祝贺。我相信,文学精神的存在不会因为传播介质而发生改变,诗人或者作家的使命,就是植根于大众,发现劳动之美、歌颂人性之美和投身于维护一切自由美好的事业。我也坚信,无论是纸介还是电子介,文学的价值就是要在场,像本书作者一样,既在人民生活的现场,也在人类追求理想的现场。 最后,用作者《草原上的记者姑娘》中的话语来结束本文的写作:“哦,记者姑娘。要报道草原春天的消息,还得像蜜蜂采蜜那样勤劳,真情奉献给美丽的草原,情系牧人的心声、聚焦草原的兴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