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争说黄花秀,处处篱边铺彩霞。”群芳凋零的深秋,唯菊花霜中争艳,繁英似锦,将清秋的大自然点缀得分外妖娆。 菊花品种众多,仅菊花落瓣不落瓣,就引起北宋著名文学家王安石与欧阳修的一场争论。一次,王安石写了一首《残菊》诗,开头两句是“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落满地金”。欧阳修认为百花都落瓣,唯有菊花不落瓣,是干枯在枝头上的。他戏笑王安石说:“秋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吟。”王安石不服,说屈原的《离骚》中就有“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其实,两位大文豪都没了解全面,菊有落瓣的,也有不落瓣的,白菊花和花瓣稀疏的菊花一般都落瓣。黄菊花一般不落瓣,干枯后也不离开母体,有“爱母之花”的美称。 人们爱菊花,爱它艳丽多彩,姿态万千,更爱它具有凌寒气质、坚贞品格和高尚气节。晋代诗人陶渊明托物言志,首开评论,以“卓为霜下杰”称菊。后世诗人,或誉菊如“铁骨霜姿”的“斗士”,说它“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宋·朱淑真);或赞菊是傲然挺立的“端人”,称其“后时宁与竹相荣,媚世不争桃李笑” (宋·欧阳修);或慕菊是隐逸高雅的“幽人”,赞其“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南宋·郑思肖)。更有诗人借菊抒发自己的抱负与情怀,如宋人杨万里重菊而鄙黄金,流露出诗人的气质和灼见:“但捋青蕊浮新酒,何处黄金铸小钱。半醉嚼香露月底,一枝却老鬓丝边。” 菊花不仅博得诗人喜爱,也赢得了画家的赞美。北宋著名花卉画家赵昌十分重视写生,每天清晨趁朝露未干时,就在花园中摹写,自号“写生赵昌”。他的画风设色明润、笔迹柔美,形似逼真、迹能传神,得到了“妙于敷色”的美誉。文豪苏东坡很看重赵昌的画,赵昌画了一幅《寒菊》,苏东坡便为其作了一首题画诗:“轻肌弱骨散幽葩,真是青裙两髻丫,便有佳名配黄菊,应缘霜后苦无花。”苏东坡在诗中通过对菊花外形、色泽和品质的赞颂,使赵昌所作的《寒菊》图有了深一层的内蕴。两位名家携手创作,画菊咏菊,诗画交融,传为雅谈。 菊花不以娇艳的姿色取媚于人,而是以素雅坚贞之品性见美于人,自古深受人们喜爱,古人以12种花为客,以一字道出它的韵质或特征,其中称菊花为“寿客”。古时,菊花与兰花、梅花和竹合称“四君子”,喻示高尚品质。正因如此,菊花常出现在我国建筑或雕刻图案中,以寄寓清高品质,仅园林漏窗之中,也不乏菊花图案。我国民间视菊花为吉祥、长寿的象征,在民间吉祥画中,菊花与喜鹊组合表示“举家欢乐”,菊花与松树组合成为“益寿延年”的象征。 菊花色香味俱佳,其入馔历史悠久,屈原在《离骚》中写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西汉刘歆《西京杂记》曰:“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半酿之,谓之菊花酒”。宋代文豪苏东坡宣称:“吾以杞为粮,以菊为糗……”宋代周密《乾淳岁时记·重九》载:“都人是日饮新酒,讯萸簪菊,且各以菊糕为馈”。明代高濂的《饮馔服食笺》、清顾仲的《养小录》等著作中均收录有大量菊花菜肴,如“凉拌菊”“炸菊花”“菊花粥”等。如今,菊花食用方法颇多,凉拌、炒食、作馅、制饼、作糕、煮粥等,皆可成美味。在烹调中,以白菊花最为普及,其次有蜡黄、细黄、细迟白和广州的大红菊等品种。以菊花为主料烹制的菊花鱼球、菊花豆腐、菊花炒肉片、菊花粥等菊馔,令人常啖不厌。此外,以菊花配制的菊花酒,清凉甘美;菊花泡茶,清香飘逸,提神醒脑。 菊花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祖国医学认为,其味甘苦、性凉,具有疏风、清热、明目、解毒之功效,治头痛、眩晕、目赤、心胸烦热、疔疮、肿毒。《神农本草》认为菊花“久服利血气、轻身、耐老延年”。明代医学家李时珍称菊花“治头风、明耳目、治百病”。 提到菊花的耐老延年功效,想到了一个优美的故事:晋代葛洪《抱朴子》记载,“南阳郦县山中有甘谷,水所以甘者,谷上左右皆生甘菊,菊花堕其中,历世弥久,故水味为变。其临此谷中居民皆不穿井,悉食甘谷水,食者无不老寿。高者百四十五岁,下者不失八九十,无夭年人,得此菊力也”。从此,郦县这个山谷被人们称之为“长寿谷”。 满园花菊郁金黄。当此时节,偕二三知己徜徉于五彩斑斓的菊花世界,既领略“万菊竞艳,菊龙欲飞”的美景,又可从中陶冶高洁的人格品性,何乐而不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