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合欢树

去年春，我写过一篇《邂逅合欢树》的散文，文章写的是我在昆明生活期间，认识和了解了合欢树的一段经历。之后，这篇散文在《迪庆日报》生态·旅游版上发表了出来。就因为这篇文章引起了很多作者的关注，随即我对它再作修改，把合欢花与电影《小花》中的插曲联系起来，突出了文章崇尚英雄的主题。《云南交通》发表了这篇新的《邂逅合欢树》。不久全球生物多样性大会在昆明召开，多家报刊征集生物多样性的文稿，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它寄给了《曲靖日报》《云南林业》和《官渡文艺》，而都如我所愿，几家报刊都分别采用了这篇文章。

一篇文章多次修改、又被多家报刊刊载，自然让我心悦，也催促着我去兑现在这篇文章中我写下的诺言：“于是，我收集着合欢树的种子，想把它带回金沙江畔的红军渡口处播种，我想那里一定能适合合欢的生长，待那合欢花盛开，那将又是一首天地共婵娟的歌谣……”正因为如此，在去年深秋季节里，我走在滇池岸边，采集了一信封袋子的合欢树种子，寻思待有合适的机会，定要把它带到金沙江畔的红军渡口去播种。

还真是“心地虔诚，意也遂愿”。正当我心怀出行金沙江畔的愿望时，今年5月的一天，恰好遇上州级有关单位邀请我去香格里拉市金江镇采风，我兴高采烈地搭乘高铁和客车，从昆明抵达香格里拉，随身也带上了那满满一信封的合欢树种子。

第二天，我和其他成员在香格里拉市城区汇合，乘坐中巴车出发了。一路高速、一路春风；一路风光、一路欢笑。汽车载着我们的期许到达了金江镇。午餐过后我顾不上歇息，便走进了金江镇的街路。我知道街路其实是原来的公路，只因为曾经被摆摊做买卖的占用，之后新公路贯通，这条路成了街路。

我沿着街路一直往前走，柳暗花明掩映了秀美村庄，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笑意。我不经意地走进一个村口，突然一棵开满白花的树映入我的眼帘，我走近这棵树仔细端详，这一端详可把我震慑住了：它竟然就是一棵合欢树！一位村里的大爷见我出神地凝视着合欢花，主动上前对我说：“这叫‘夜合欢树’，因为它白天会伸开树上的叶子，晚上会把满树的叶子收拢起来。”

没错。它正是我《邂逅合欢树》中描写的合欢树，不过这棵合欢树盛开的是白色花朵，它比我之前见到的合欢树更高大繁茂。我伸开双臂试着把树搂入怀抱，但它比我的围抱还要粗壮。俨然这是一棵百年的老树，昂然挺立的它似乎是在告诉我：“它历经沧桑岁月、见惯了风雨硝烟。”

见我对这棵合欢树钟情，大爷便热情地对我说：“我们江边一带这种树很多，你到了江边的悬崖旁，能看到比这棵还大的夜合欢树，现在正是它开花的季节。”

“这夜合欢树有些什么用途呢？”我问。

“用处可多了，合欢本身就是合家欢乐的意思。夜合欢的树皮、花朵都可以入药。最有特效的就是安神补脑，所以我们上一代的人把夜合欢花叫做‘聪明花’。”大爷说。

“聪明花？这可好啊！难怪你们江边人个个聪明伶俐。”我笑着说。

“聪是聪明了，就是做傻事，这样的好树子留下来的不多了。”大爷很风趣。

听大爷介绍，我才知道在金沙江边一带，过去人们很喜欢用合欢树的木材来做农具。特别是在茶马古道上，合欢木是做马鞍的最好木材。

“‘人靠衣裳马靠鞍’。正因为如此，解放前在江边一带，一副好的马鞍能顶得上一匹马的价钱。过去，马鞍需求量很大，夜合欢木也就显得金贵，从而导致这一树木被过度砍伐。所以你在江边的村落里很难见到百年以上的夜合欢树。”大爷认真地解释了一番。

“那马鞍不能用别的木材吗？”我有些好奇地问。

“夜合欢木有着玛瑙木的美称，因为这种木材质感细腻、木纹优美。更主要的是它不会变形、开裂。所以用夜合欢木做的马鞍不仅美观大方，还经久耐用。由此，马鞍曾在茶马古道上是一种特殊而重要的商品。”大爷说。

还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邂逅合欢树以来，这两年让我增长了许多关于树的知识。也在同眼前这位大爷交谈中我得知，他姓王，祖上是金沙江边一带有名的制作马鞍的工匠，只是到他这一代，随着各地公路的建成、马帮的消失，他们家做马鞍的技艺也就失传了。

得知大爷的家世不凡，我改称他叫王师傅：“现在不用做马鞍了，怎么不用合欢木来生产加工工艺品呢？”

“做工艺品是个好主意。问题是哪有那么多可砍伐的夜合欢树？江边一带可用于木材的夜合欢树木已经不多了。”王师傅带着遗憾的口气说。

当我向王师傅说起我带来合欢树种子时，他笑着说：“夜合欢传播能力很强，江边一带随处都可见到，只是它成材时间过于缓慢，有些可能需要上百年才能成材。你没见从白汉场到香格里拉开发区的公路两边，所有的景观树都是夜合欢吗？”

而就在我说起合欢花有多种颜色时，王师傅惊奇地问我：“那你带的夜合欢种子花是什么颜色的呢？”

“我采集的都是粉红色花朵的。”我回答。

“你把种子留在我这里吧，我一定把它播种到几个红军渡口。”王师傅接着说：“在党史学习教育中，镇上正在利用当年红军渡口开展‘回顾党的历史，弘扬革命精神’的活动。如果再过几年，要是红军渡口上开放出红色的夜合欢花，那可真是一道亮丽风景。”

看着王师傅高兴的样子，我没再犹豫，从包里拿出装有合欢树种子的信封袋子交给了他。

两天的金江镇采风活动告一段落。第三天，当我们一行转场至维西县塔城镇时，天空忽地洒下一阵雨来。在雨来云去的气象中，金沙江两岸的景致犹如一幅山水画卷，我期待着不久的将来，在这美丽的山水画卷中，呈现出一派红花绽放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