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菜

小时候，夏天酷热难耐，降温除了喝水，没有瓜果可吃，但此时红艳艳的西红柿、带着小刺的黄瓜、长长的豆角……都在菜园里招摇着，勾引着我们肚子里的小馋虫。我们有时下定决心不往菜园里看，但口水总是不争气地流出来，让我们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把头转过来。

生产队的菜园就在路边，我们每天都会经过那里。我们的眼睛就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哪个掩藏在绿叶中的西红柿红了可以吃了，哪个还需要等一两天，我们从那一经过就摸得门清。看着熟透的西红柿，我们忍不住直咽口水，可菜园是生产队的，周围又围着篱笆，怎么办？

有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说：“我们课本里的孔乙己说过‘窃书不能算偷’，我们吃几个西红柿也不能算偷吧？”“对对对！”大家都随声附和。人多胆大，我们在那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的带领下，绕到菜园紧挨着的玉米地里，悄悄钻过篱笆，潜伏在豆角架下，谨慎地打量四周。趁没人的时候，我们毫不客气地伸手抓住自己瞄了好久的西红柿，轻轻一拽，又大又红的西红柿就稳稳地握在了手心，然后迫不及待地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吃起来。西红柿酸中带甜，汁多味美，吃起来十分过瘾。除了西红柿，我们也偷过黄瓜、长豆角、茄子等，从架子上垂下来的黄瓜带着黄花和小刺，又嫩又绿，吃起来又脆又清爽；密得像瀑布一样的长豆角有筷子粗细，吃起来很有嚼头；长到筷子长的茄子最鲜嫩，用嘴把皮啃下来，吃着也是别一有番风味。当然，为了不留“罪证”，我们会把茄子皮埋进土里。

我们进菜园差不多都是中午，那时大人都在家睡午觉，我们可以趁机溜出来，躲在菜园里也不觉得热。有时我们把摘来的西红柿、黄瓜等用背心兜着，找一处偏僻的屋角旮旯或是树林草地，大家或坐或躺在一起，慢慢享用。脸旁阵阵凉风吹过，嘴里吃着美味的西红柿、黄瓜，耳边蝉鸣鸟叫不停，我们说说笑笑，别提有多美了。

我们一直庆幸偷了这么多菜，竟然没被发现，以为是自己计划周详，天衣无缝。有一次，我们吃完东西躺在草地上，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队长，那帮捣蛋鬼又偷了不少西红柿，怎么整治他们？”“别说偷。”队长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了，他们吃点儿就吃点吧，谁家没有小孩子？谁吃不是吃？小孩子淘气点儿没关系，过了这个年纪，你想让他们淘气还不行呢！我们不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原来我们以为的天衣无缝、计划周详不过是大人们的偏爱而已。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有了大人们的偏爱，我们的童年过得有趣又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