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景色非常静谧。在满怀期待中,不觉已到了距离市区不远的依拉草原。草地上草还未完全变绿,黄色、黄绿相间,是这个季节特有的颜色。这时,太阳刚刚升起,光芒映照在草原上,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们,也唤醒了尘封许久的记忆。 今天注定是个好天气,好天气总会让人心情莫名地好。人总是那么感性,又甘愿臣服于大自然,因而才能感知它的每个细微变化,就像今天的一轮太阳,感觉能让人温暖一整天,任何不幸都会逃匿、任何不快也无处藏身。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这是我一直最喜欢的故乡的蓝,也是我乡愁的寄托。看到这样纯净的蓝天,心里阴霾顿时一扫而光,烦恼显得多余而又无所谓。瞬间,又有几朵白云,在蓝天的怀抱里畅游。我想,白云一定很感谢天空的包容,感谢它的不离不弃,也只有天空,才可以让它如此自由、惬意,就像此刻我的心,感受到许久未有的自由与舒畅。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四目望去,田地里,早起劳作的人们已经开始耕种。香格里拉的春天总是比别处要迟到一些,但阻挡不了人们对新生活的向往、对播种后丰收的渴望。我看见了很久没见到的牦牛正在耕地,弯弯的犄角和长长的牛毛使得它们和其他种类的牛明显区别开来。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藏区,牦牛是可以依赖的农活帮手,更是很多牧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作为财富的象征,许多人家有几十头甚至上百头。如今,为了保护草地免于荒漠化,政府发放补贴,鼓励圈养牦牛。现在,农用机械已很普及,但一些藏民还倾向于借助牦牛耕地,虽原始,他们却坚信这样传统的方式比机械耕作更为精细,这里面难免带有长久以来习惯于对牦牛的依赖和几分难舍的情怀。似乎有些远离生活的我,此时看到牦牛迈着悠闲的步伐、听到机器轰鸣声,有一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感。很久没有下地干活了,可毕竟是农民的孩子,任何与农村有关的事物都会勾起心中无数的回忆,有一种想投身其中的冲动。在蓝天、白云和黄土地之间,是穿着彩色藏装的农民们忙碌的身影,他们鲜艳的服饰、头上色彩浓重的头巾和周围的景物非常和谐,仿佛应运而生又自然天成。为了方便播撒青稞种子,男男女女都把衣服卷进腰带里,动作敏捷不显臃肿,高原红的脸上写满了风霜雨雪的痕迹,让人联想到他们经过岁月砥砺而越发坚韧的生命力。田边,孩子们开心地玩耍着,一张张天真、纯净的笑脸,充满生机活力,让我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岁月。想起小时候,家里干活,邻居亲友都来帮忙,大人干活孩子玩耍,稍大一些的孩子帮着撒种或收割。经常掏老鼠窝找小老鼠,或者绕着田间相互追赶,玩累了干脆就躺在田边睡觉,还会烧火煮洋芋吃,那种味道很香,至今回味。 此时,远山的轮廓格外清晰,山顶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像是人们给雪山献礼,为它披戴哈达,又像是山顶上点亮着一盏不灭的酥油灯。一棵棵树木虽然没有郁郁葱葱的绿意盎然,但可以看到枝条蓄势待发,沉睡了一个冬季,怎能按捺重生的喜悦?偶尔还有一只只鸟儿,扑腾着翅膀寻找栖息的树。此处的冬季比别处更为漫长,寒冷天气占据半年多的时间。尽管如此,春季虽晚些,但来年定会如约而至,冰雪消融、春风拂面的日子总会在不远处等着期盼它的人们。 近处,一排排整齐的青稞架默然矗立,似乎诉说着关于这片土地遥远的传奇。冬季晒满的青稞杆和干草,如今所剩无几了。在藏区,随处可见成排的青稞架和成堆的玛尼堆,这些在汉地极少见,因其形象独特,也被幽默地称为“发射架”“反应堆”,是藏地一个文化符号,更是一种象征。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藏族人民热爱和平、渴望美好幸福生活。 正发着呆,路旁几户人家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把我拉回现实世界,不知不觉已接近中午时分了。 在人间,活着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人们把这里称为心中的日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这片土地顶礼膜拜,持有生生不息的信仰。而似乎只有在香格里拉,我的故乡,我才能暂时忘却一些烦恼,内心充满宁静、和谐。我知道,香格里拉已经融入我的骨血、印刻在我灵魂深处。这里有无可取代的至亲和美好或酸涩的记忆,是心底最深的牵挂和眷恋。而就在此刻,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春天早晨里,立于天地间,我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平凡和大自然的无限伟大,同时被映入眼帘的别样景致和淳朴的人们所深深打动,相信阴霾总会过去,阳光总会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