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两根脐带,一根连着母亲,一根连着故乡。 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越来越恋母亲,喜欢没事了就去看看母亲,吃吃她做的饭,听听她唠嗑,还有她碎碎的念叨。同样是南瓜丝儿软面汁儿摊的饼,蘸着蒜汁儿,咋就那么香。还记得我们姐弟四个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母亲做的南瓜丝饼,那边锅台上滋滋啦啦地热气儿冒着,我们姐弟四个围成一圈儿,甚至是抢着吃,饼热烫嘴,哈着气,烫着小手也抢着吃。常常是母亲这边刚拿出来那边就哄抢完了。 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越来越恋故乡,鬓毛已衰,乡音却越来越浓。偶尔碰见或者有风送来几句乡音,耳边就是一惊,仿佛耳朵都要竖起来听,心里那叫一个近乎和舒坦。虽然有的人是陌路相逢,却因为乡音倍加亲切,忍不住凑上去搭话,问一句:“东边的么?”如果那人应一句:“是啊是啊!”然后就拉开了话题,就马上叫起来:“呀呀,我们老家也是那里的呀,隔得不远哪。”然后一起讲老家的趣闻和笑话,讲老家的人和事儿,讲我母亲小时候还在那上过学哩,讲那村里还有谁谁谁谁呢!或者一个失望的“哦!”然后自嘲地说:“封丘延津长垣,离得不远,都挨着呢,都是近老乡!”虽然相隔也有几十里地,单就是那东边的口音,一声“老乡”也会把人的心拉得近近的,然后如饮醇酒一般听着乡音,那纯纯的憨憨的东边话呀,就如同那刀切萝卜一般痛快哩! 常常想自个儿就是老家的一棵小酸枣树,虽然从东边移栽到了西边,但是根儿还留一部分在老家,要不怎么一做梦咋还是会回到那村西头的院子呢?一做梦咋还是那间房檐儿上长着几棵茅草的西屋?我咋还是那个毛毛糙糙一走路不小心就会摔倒的小二妞呢?魂牵梦绕的故乡啊,它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引着每一个属于它的人们,不管他们离它有多久远。而且越远越久变越感到它不可抗拒的引力。 年近60的姑姑每次逢着老家有人过来,总会打听她那时候的姑嫂们,总会热情地问:“虾米婶儿咋样?缸婶儿咋样?还是那没牙老婆那个样?都老了呀!呵呵,真想和她们一起说说话啊!” 唉!故乡,是你肚脐上的那个眼儿,是你嘴里的那个味儿,是你身上血管里流的血,信不信?这魂牵梦绕的思绪,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坎儿上,连你每个毛孔里冒出的汗珠都带着它的痕迹,等你老了,这乡情躲在角落里发霉,会咕嘟嘟长出一个个小蘑菇,顶着小伞,不怕你赖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