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闻雀歌

●刘鹏飞

如今，来我家最多的小鸟就是麻雀了。有时三两只，有时一院子，叽叽喳喳，蹦来跳去，唱个不停。小麻雀来我家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有吃的，有时是馒头，有时是面包，有时是水果，有时是香肠……那都是我故意弄上去的，就是给这群小麻雀准备的。

我给小麻雀准备吃的，已经有两年时间了。那是大前年的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晾晒自己做的香肠，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几只小麻雀在铁丝上啄香肠，正想出门驱赶它们，却停住了，我忽然发现这群小麻雀的动作是那样优美，那样和谐，它们有的勾着头啄，有的展翅飞着叼，一副旁若无人，饥不择食的样子，煞是可爱。

生长在农村中的我，见过不少小鸟，却从来没有发现小麻雀这么美，也许这是城市里很难见到小鸟的缘故。从那以后，我常常在院子里的石榴树或者是铁丝上都挂一些小麻雀喜欢吃的食物。你还别说，小麻雀真的天天来我家，一天也没有落过，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冬。

小麻雀喜欢叫喜欢跳，它们很少闲得住那张嘴巴。有时一只先落下来，见院子里非常清静，就伸长脖子朝院外的枝头高叫，那是在逗引它的同伴，一个双音节招呼过去，同伴领会，回它一个急促的单音节，于是双双结伴，一起来我家石榴树枝上或者房檐下又唱又跳。特别是每天清早，晨光一露，麻雀就欢快地叫了起来，叫得是那样动听，那样优美，那样朴实。有时它们也懒得答理别人，叽叽咕咕自说自话，偶尔回过头来梳理一下自己并不漂亮的羽毛；有时又眯缝着眼缩着头，不知是小憩还是在沉思。

今年春天，我发现有两只小麻雀老是往房檐下的小洞里钻，出于好奇，搬来梯子爬上去用手往小洞里一掏，见五只露着鲜红的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毛的小麻雀闭着眼乱爬，显然是刚刚孵出的，这样的小家伙我小时候见得多了，几十年过去，它们依然还是那样面熟。刚孵出的小麻雀不像小鸡小鸭，一出壳就毛茸茸得非常好玩，这样肉红红的小麻雀是不能离开父母的，它们如果离开了深暖的巢和老麻雀的怀抱，就很难养活，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几天，性急的我又爬上去看看小麻雀是什么样子了，这时候它们已经长了一身漂亮的绒毛，嘴的两旁，还各有一条黄线，这就是我小时候见的“黄嘴叉”了。看着它们张着嘴要吃要喝的样子，我忙找来香肠渣喂它们，吃得可欢了。小麻雀只有这时候能喂得活，它们一旦长成，被人捉住，就再也不肯张嘴了，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这一点，我倒认为是麻雀的高贵之处了。

现在，我还天天给麻雀准备食物，麻雀更不忘天天来我家唱歌，我不喜欢养鸟，更不喜欢养笼鸟，但我却喜欢养这群麻雀，因为这群麻雀天天给我歌声，天天给我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