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经过一条小巷,见到一道竹篱笆墙,青青的竹,细密密地铺排着,竹篱笆窄窄的缝隙间,竟有几片心形的绿叶子探出头来,微风中,有些调皮似的左顾右盼。篱笆墙上,纤弱娇柔的野藤蔓,几朵叫不出名的小花儿,风姿绰约,情趣盎然。 十岁那年,村里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到了村民的手里,为了阻挡鸡鸭猪狗这些家禽家畜糟蹋庄稼,村里人都在自家的田头围起了篱笆墙,牵着,连着,一道挨着一道,气势甚是壮观,蔚然一道亮丽的风景。 篱笆墙,老家人叫作栅栏。底部用泥土做一截矮“地脚,”上面插上树枝、木棍、小竹竿……用绳子一根一根地编攀固牢。每家的篱笆中间必得留出一扇门,门的一边用一根立柱与篱笆墙固定,一边可以自由开关。 每年三、四月的时候,篱笆墙脚下,村民们点上了一眼一眼的扁豆、丝瓜、豆角、黄瓜、瓠子籽儿。一周后,那些籽儿纷纷顶破了土,长出嫩嫩的幼苗,慢慢地长成了藤蔓。几场夏雨过后,青青翠翠的藤蔓依着篱笆墙生长、攀援。一根根,一条条,纵横交错,盘根错节。蓬蓬勃勃,大有不可抑制之势!各色各样的花儿也在篱笆墙上次第盛开了,红的扁豆花,黄的南瓜花,白的瓠子花,淡紫的豆角花,比着劲儿似地开着,赶着。篱笆墙也精彩缤纷、百媚千娇起来。成群的蜜蜂来了,在花丛里来回穿梭飞舞,辛勤地采花酿蜜;成对的蝴蝶也追来了,它们翩跹着美丽的翅膀,上下翻飞,随风嬉舞。引来谁家的小花猫,追着蝴蝶上蹿下跳,顽皮地翻滚嬉戏,狗儿们也不甘示弱,“汪汪汪”地叫着,一会儿追一只蝴蝶,一会儿又去追一只蜜蜂。 花儿落了,各种瓜儿、豆儿,垂着,吊着,挂着,趴着,千姿百态,憨态可掬。大忙时节,从地里干活回家的村民们,顺便地摘一根青嫩嫩的瓠子,一把细条条的豆角,抑或是一条翠绿诱人的丝瓜,就能做一顿清香可口的饭菜。 秋风渐起,落叶萧萧,花儿焉了颜容,藤儿瘦了清影,豆儿瓜儿也长成了标本。篱笆墙上,一片苍茫尽在风情中。 北风呼啸的冬天,那些在季节里风干了的藤蔓,缠绕在篱笆墙上。一场大雪压下来,随意地撒落在篱笆墙上,如一位手执画笔的国画大师,点点落落,铺铺洒洒,篱笆墙就描摹成了一幅缥缈绝美的大型写意画。 第二年春天,冰融了,雪也化了,家家户户开始“修篱筑笆,”村民们清理了篱笆上的藤蔓,砍一些新的树枝、竹子,搓一根新绳子,修整篱笆墙。没几日,新的篱笆墙又站成了一道乡村风景。 有一年的夏天,不知哪儿飘来的种子,我家的篱笆墙上开出一朵朵粉色的喇叭花,喇叭花在乡间最为多见,村民早已见惯了的。所以,当这些花儿攀上了我家的篱笆墙时,母亲并没有在意,只是任由它生长。这些花儿也像攒着劲似的,在我家的篱笆墙上攀援、爬伸,绚烂恣意地开着花儿,篱笆墙上更热闹了。 第二年,喇叭花就开到了邻家的篱笆墙上,没几年,整个篱笆墙上都招招摇摇地开着粉色的喇叭花,这些花儿在村里人的眼里虽然有些“命贱,”但它与简陋的篱笆相缠绕时,就有了一种纯情朴素的美。 村子里渐渐地富裕了起来,村民们大都外出打工,很多人家还在城里落了户,篱笆墙渐渐不再有人修理,瓜儿豆儿也不复存在。但是,那些扎篱笆的树枝很多顾自长成了树,还有那些粉色的喇叭花,一年又一年,还是那么纯美地开着,点缀着乡亲们的生活! 也许,这些喇叭花,是来为村民们吹奏的,那一朵朵的花儿,多像一支支喇叭在合奏一曲和谐的乡村进行曲,歌颂着我们美好的生活。(杨丽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