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灯火阑珊,垂柳摇曳。我在电脑桌面的音乐收藏随手一点,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清灵婉转,缓缓淌过耳畔。童音袅袅,入耳生怜,惹得心头阵阵隐痛。瞬间,泪眼婆娑,眸光闪烁。 不曾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很小很小,甚至听不懂歌词唱的是什么。时隔多年,我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曾经历风霜雨雪,也曾尝过酸甜苦辣。唯独,这首歌,从来不敢轻易聆听。它仿佛是一道潜藏在我内心深处不敢轻易触碰的伤口。默默无言中,隐匿的,是过往于心间太多太多的酸楚。 每每提及“母亲”二字,我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这两个字太沉重了,她带着沉甸甸的爱,让我不敢轻易亵渎她的圣洁。 母亲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今年43岁,生活的重担使她过早地失去了往日的绰约风姿。粗糙蜡黄的皮肤,夹杂银丝的头发……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乡打工了。母亲回来那一年,我正上初中。父亲一个人在外奔波。瘦弱的母亲成了家里的支柱。她用并不宽阔的脊背扛起了整个家,疲惫的眼神,龟裂的双手,是她辛勤操劳的结果。 我一直认为母亲不爱我。上初中的时候,她从未过问我的学习。我去中学报道的时候,大多数孩子都有父母陪着报名,唯独我没有。一个人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我的眼眶湿润了……我一定要努力考上高中,考上大学,走向山外的世界。 经过3年努力,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穿过泥泞小路飞进我的家门。母亲坐在门前的凳子上深深地叹气:“你还是去打工吧,这个家供不起你读书了。” 我的泪轻轻滑落,浸湿了我的梦想。 那晚,月光轻轻爬上窗台,我把录取通知书折成纸船,心疼地放进家门口的小溪。我的梦想啊,在漫漫长夜漂向远方。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收拾好行李,只身一人去苏州打工。母亲送我到车站。看着母亲,我忽然感到一阵难过。母亲头发开始花白了,眼角也爬上了皱纹。列车缓缓起动,通过后视镜我看见母亲一直追赶着列车。我鼻子一酸,低下了头。 一个人踏上行程,开始了无边的漂泊。离家很久了,有时候莫名地想家。妹妹在微信上问我:“姐姐,你何时回家?”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好好学习。”我敲着键盘。家,对我来说,熟悉又陌生。 妹妹打开视频:“姐姐,我知道,你一直抱怨爸妈没让你读书,你怨母亲不够关心你。姐姐,其实母亲是爱你的。一次,我偷看到母亲拿着你小时候的照片,一边看一边抹眼泪。你走后,母亲得了阑尾炎,手术期间昏迷好久,她一直喊着你的乳名。姐姐,你回来吧!这几天母亲在梦里一直喃喃自语,喊着你的乳名……” 第二天,我收拾行李,踏上回家的路。我微闭双眼,满怀乡愁,聆听着那首萨克斯曲子——《回家》,心中思乡念头越来越浓烈。我想起了母亲的泪花;想起了风雨交加时,那破败离散的家;想起那矮矮的老屋,短短的篱笆,那风中吱呀吱呀哀哭的木门…… 夕阳下,母亲站在村口等我。霞光映出母亲瘦弱的身影,我愣住了,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 在瑟瑟的秋风中,我走上前:妈,女儿回来了 。 (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