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旧刊,大有情味

来源:香格里拉网 作者: 发布时间:2018-04-28 15:12:00

——读谢其章《猎书者笔记》

谢其章,三十多年来,读书研究的重点一直放在民国“旧书旧刊”上,故而,《猎书者笔记》一书,所收文章的重点,亦即在此。

民国“旧书旧刊”,是一个基点,以此辐射开去,文章内容,实则涉及甚广,诸如:“旧书旧刊”搜集的方法、经验,关于“旧书旧刊”的一些基本知识的介绍,猎书过程中的酸甜苦辣,以及相关的逸闻趣事等;当然,重点还在于对“旧书旧刊”的介绍——评书评刊上。

猎书不止,谢其章对于“猎书”,有着自己的独特理解。他说:“搜书,如翻山越岭,过了一山又一山,累个半死,难达巅峰。”又说:“搜书,就是不断增加难度系数的游戏,哪儿是一站啊。”他告诉人们:猎书,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也是一件永无止境的事情。

不过,我们从此等话中,似乎也感受到了另一点:苦着、累着,却也快乐着。

猎书要收藏,那么,该如何看待收藏?

谢其章说:“一个爱好收藏的人,最好的状态是甘愿做一只井底之蛙——自得自满。不管你收藏的是哪种门类,终此一生,这个门类最顶端的东西也可能与你无缘。”

收藏,是在不断地猎取、追求中获得快乐,但也不能“贪得无厌”,要懂得“自足”,懂得回头看风景,在回望中,获得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

此一道理,实在,也是做人的道理。

若然,猎书过程中,遇到赝品又该如何?谢其章又说:“有人知假,有人不知假;有人知假卖假,有人知假买假;玩儿呗,别太认真!”一句“别太认真”,见得出谢其章作为收藏者的豁达和包容的态度。

猎书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不如意事。比如,一本好书,别人买到了,自己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买到,于是,就难免心情“郁郁”。此种情况下,一些人,也许会愧悔、埋怨,甚至谩骂,但谢其章不,他自有其解除郁闷的方法,他说:“真正消解不良情绪的妙法,是研究藏品。”

“藏而丰则研”,谢其章不仅是一位“旧报旧刊”的收藏者,更是一位阅读研究者,这才是谢其章的伟大之处。

他研读的着重点,似乎在两个方面:一是对书刊的评介,二是探幽掘微,从旧书旧刊中发现、挖掘资料,来解读历史人物和事件。

评介书刊,力求全面,诸凡创办人、时代背景、性质特点(刊物定位)、时代意义或者时代贡献、研究价值(或者现实意义)等,皆在其介绍之中。当然,评刊的重点,还在于“评人”。谢其章“评人”,知人论世,把人物放入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而且,总是抱定一个“恕”字,以宽容之态度,进行评价。

例如,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对邵洵美缺少一种客观的评价,鉴于此,谢其章在文章中写道:“邵洵美对三十年代文化的贡献是全方位的,是三十年代文化人中被低估得最为严重的一位。”贡献很大,却又被“严重低估”,这自然是很不公正的。造成这种“不公正”的原因何在?自然原因多多,但原因之一,恐怕就是缺少敢于仗义直言者,于是,谢其章就“仗义直言”了。为了证明邵洵美的“贡献”,谢其章又特别列举一例,举出谢其章所办之刊物《自由谭》:“它(《自由谭》)诞生于抗战初期,是旗帜鲜明的抗战刊物,它应该成为今天我们的文学史重新评价邵洵美的一个重要物证。”

类似这样“评人”的事例,书中多多,这见得出谢其章治学态度的严谨和客观公正;同时,另有一些事情和言论,则见得出谢其章做人的“真诚不虚”。

姜德明先生一生写“书话”,于是,就有人说他“保守”;但谢其章却说:“我说那不是保守是坚守,坚守才是时下稀缺品质。”许多人,内心里很喜欢见到自己的文章见诸报端,表面上,却又遮遮掩掩,可谢其章不,他曾经这样说:“报国寺有个报栏,我逛书摊之前先要到报栏看看有没有我的文章,有则高兴,无则懊丧,你若说我是自恋,我接受。”看,何等的襟怀坦荡、真诚不虚?他的“真诚”,还表现在他的“刚正、嫉恶”上,他发明了一个词语,叫“阅读性呕吐”,而所谓“阅读性呕吐”,就是对那些“滥文滥词”的阅读体验性评价。

自然,作为一本谈读书的书,书中还涉及许多关于“书”的知识性内容,如蠹鱼、银鱼、“脉望”,护封与书衣、期刊的装潢,创刊号、终刊号、专号与特辑、合订本、丛刊、刊物的初版本等,很是能博人以识。而书中诸多的文人趣事,则又很好地“赠人以趣”,极大地增强了该书的可读性。

猎书,雅事也;猎书者,雅人呀。

可惜,这样的人不太多,但谢其章,就是其中之一。他是“雅人”做“雅事”——可谓一派风雅。 (路来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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