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里雪山走来的英雄藏三连

来源:香格里拉网 作者: 发布时间:2017-11-14 10:19:50

毅然决然投奔革命队伍

反动透顶的土司、头人们,共产党给他们当区长、当乡长还不满意,极力抵制民主改革,反对土改,妄图夺回他们已经失去的“天堂”,不少地方出现了屠杀革命干部和进步群众的事件。此里品初心想:穷人的翻身解放是等不来的,自己要投身到革命队伍中,拿起枪杆子与土司、头人斗,推翻旧制度,穷人才会有出头之日。1953年春天的一天深夜,此里品初带着他的大弟弟夏东此仁和未婚妻阿格的二哥培楚洛丹悄悄离开红坡村,向德钦县城奔去。第二天中午时分他们三人来到县城,找到了来过他们村的民族工作队队长,要求参加解放军。后来县委派人把他们送到了民族基干队的住地。

来到民族基干队队部,一位和蔼可亲的汉族解放军迎上前来与他们握手,经过通司翻译,才知道这位解放军是民族基干队的指导员,周指导员亲自为此里品初兄弟仨倒茶,端水果,问寒问暖,他说的都是贴心话,使他们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周指导员见此里品初盯着挂在墙上的毛主席像,他说:“他就是各族人民的大救星毛主席,就是毛主席派我们到藏族地区来解放广大受苦受难的农奴。”此里品初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激动地望着毛主席像,两行热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他对周指导员说:“本波啦,金珠玛会给我报仇吗?”周指导员和蔼地对他说:“小伙子,金珠玛是咱们穷人自己的队伍,一定会给普天下的穷人报仇的。”此里品初三兄弟参加了革命,从此成为德钦民族基干队的一员。

当达旺土司知道此里品初带着弟弟和表哥参加了民族基干队的消息,他气歪了鼻子。达旺土司家的两个儿子都上山当了土匪,十分仇恨此里品初一家。土司命令手下的民团:“一定要把此里品初抓回来,抓不着就打死他,不能给共产党这个脸,不能给穷光蛋们开这个口。”于是,土司在此里品初家周围布了哨,日夜监视着。天黑沉沉,阴森森,楼顶一阵嘈杂的声音和脚步声把太奶奶和小弟弟从梦中惊醒。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烟囱里传来:“喂,此里品初回来了没有?他回来了,必须向我们报告,否则,你们全家一个也不留,统统枪毙!”一支枪口从烟囱里伸下来:“喂,老太婆,你听好了,劝你孙子赶快回到达旺家,只要他们回来,土司大人既往不咎。要是不回来,死心踏地跟共产党走,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年迈的太奶奶仿佛以哀求的口吻向上喊话:“我孙子到哪里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你让我们到哪里去找啊!求求你们,不要折腾我这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土司的打手们手里端着枪,穿着钉满铁钉的藏靴,不断地在此里品初家矮小的房顶上走来走去,大声吆喝着,要太奶奶交出此里品初他们,太奶奶说:“我孙子是个好孩子,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为什么要枪毙他?”“求求你们,不要天天在我们楼上走来走去的,房子都快要塌了,让我们睡个安稳觉吧!”土司的打手们哪里管这些,越是求他们,他们越是在房顶上闹得更厉害,经常把枪口从烟囱里伸下来威胁他们,常常拉枪栓吓唬他们,使一家人不得安宁。

达旺土司暗地里指使他的打手们:“抓到此里品初,要斩草除根、决不留后患!”太奶奶看出自己的孙子有生命危险,每天天不亮就到山上烧香祈祷:“孩子们,你们千万不要回家来,跟着金珠玛走得越远越好!”

有一次,土司逼着此里品初的父亲鲁茸顿珠到山上去找此里品初哥仨,在山上的树林中鲁茸顿珠发现叛匪的衣物和用具,他把一件尚好的藏袍穿在身上,捡起丢在路边的一个小铜锅往山上走,碰到一队解放军,他很高兴地迎上前去,问:“你们见到我儿子了吗?他在哪里?”那些解放军不会讲藏话,把他抓了起来,用绳子把他捆在一棵松树上,鲁茸顿珠感到莫名其妙。没多久,又来了一队解放军,其中就有此里品初,他见自己的父亲被捆在树上,很生气,指着那些解放军问:“是谁把我爸爸捆起来的?这是为什么?”那些解放军恍然大悟,马上解释说:“同志,你不要生气,这是一场误会,我们不知道他是你的爸爸,我们以为他是土匪的奸细,你看他穿的!”此里品初见父亲的那一身装束,又好笑又好气,气也自然消了。

自从此里品初参加了革命,在土改工作队的教育帮助下,他的未婚妻阿格也成了村里的积极分子,成了村里最能干的妇女,当选为贫协委员,经常到乡里、区里开会学习。民主改革后,农奴翻身得解放,有了人生自由。一天,此里品初的弟弟按照太奶奶的嘱托把阿格姑娘领回了家里,做他们三兄弟的媳妇。此里品初在部队知道此事后,认为,太奶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一妻多夫、一夫多妻是旧社会遗留的婚姻制度,现在解放了,自己又是解放军军官,必须遵守国家的法律,决不能搞旧的那一套。于是,他耐心地做太奶奶的工作,说服太奶奶,解除了阿格做三兄弟共同的媳妇的婚约。阿格姑娘自然选择了从小青梅竹马的心上郎君,她根据自己的意愿嫁给了老大此里品初。婚后他们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生育了四个姑娘。

在崇拜英雄的年代,英雄的家人也同样受到尊敬,此里品初105岁的太奶奶去世时,虽然她一生牵挂的长孙此里品初因在北京参加英模会未能赶回来,但是,红坡全村人和学校的少先队员们举行隆重的送葬仪式,为这位爱憎分明、培养了英雄的老奶奶送行。

智勇双全 出生入死

初到民族基干队,主要任务是学习文化,学习政治,学习军事。此里品初过去从来没有进过学校的门,是个名副其实的睁眼瞎,不识斗大一个字。在民族基干队里,他除了学习文化有些吃力以外,政治学习方面,他的接受很强,阶级觉悟提高很快;军事学习方面,他善于动脑子,加上身体健壮而灵活,不管是队列训练,还是军事技能训练,在整个队里都是呱呱叫。入伍没有多久,他就当上了民族基干队第三组组长;民族基干队改编为民族基干连时他被破格提拔为三排排长;1956年8月1日,他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3709部队第六连三排排长。

在任命此里品初为排长的命令宣布会上,此里品初向党表决心:“我的一切都是党和毛主席给的,从今往后我要为解放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而战,我活着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当了排长以后,此里品初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每当排里有什么任务,他总是身先士卒,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对待战士们生活上关心,政治和军事上严格要求,他把三排带得生龙活虎,无论在队列操练、内务整理方面,还是在射击、刺杀、投弹等军事训练方面,他带出的战士绝不会落在别人的后面。他处处严格要求自己,要求战士们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比如,在射击场上,他要求战士们熟练掌握自己手中的枪,在规定的时间里不但要将自己武器的零部件安装好,还要完成射击。他首先亲自示范给战士们看:此里品初面前散乱地摆放着手枪、步枪和班用机枪的零部件,大家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排长的表演,只见此里品初在规定的时间里迅速地把三种枪组装完毕,灵活地卧倒瞄准、射击,发发命中靶心,赢得战士们的阵阵掌声。在训练场上,他与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端砖练臂力,他比别人多放一块砖;吊针练眼力,他比别人多盯一刻钟;短时间里,手枪、步枪、班用机枪他都能做到卧姿、跪姿、立姿射击弹无虚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平息叛乱的斗争中,正因为三排平时训练有素,每场战斗中都起到了骨干作用,连里也总是把这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把艰巨的任务交给三排来完成。在红坡战斗、争夺百姓牛群的追匪战斗、察瓦龙战役的碧土布朗雪山围歼战等战斗中,三排都表现出了敢打仗、打胜战的无畏精神,荣立集体一等功。排长此里品初更是智勇双全,冲锋在前,势如猛虎,红坡战斗中一人击毙龙巴格色和巴日达扎巴两名匪首,碧土布朗雪山围歼战中为活捉匪首吉如松做出了突出贡献,数次立功受奖。在羊拉雅日岗战斗中,此里品初的脑门上中弹,那是老式“九响枪”射来的,子弹没有穿透过去,留在了头皮里,满脸是血,鲜血顿时浸透了上衣,他顾不得这一切,仍然坚持指挥,坚持到战斗结束。战斗结束了,他的头像炸了似地疼痛,他忍着剧痛,骑着马在往回德钦大营房的途中经过羊拉的一个村庄时,一座高高的碉楼上一个妇女向着他哈哈大笑,嘲笑他说“解放军,你活该!”一股怒火在此里品初的心中燃烧,他拔出手枪朝那个“妖女”连开三枪,由于视线模糊,幸亏没有打中。为此,他带着伤,接受了上级领导的批评。

德钦做不了手术,到中甸;中甸做不了,到丽江。他骑着马,忍着剧痛,折腾了近一个月才来到丽江,住进了丽江军分区六十五医院。这时他的脸肿得面目全非,不成样子,嘴巴歪斜到耳根,进食都很困难。六十五医院的医生们为此里品初做了手术,子弹打破了头骨,但未穿透,医生们为他的钢铁般的毅力所折服,个个惊叹不已。

这次负伤给此里品初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头疼病经常发作,每次发作的时候,脑门子上的伤口就会突出出来,形成一个肉瘤子,头就像要炸开似地疼痛难忍。1979年他的头疼病又犯了,这次来势凶猛,双眼疼得他坐也不是,卧也不是,眼睛里充满了血。后来送他到昆明省军区四十三医院治疗,但是医生回天无术,他还是撒手人寰离亲人而去。

英雄此里品初逝世时年仅四十七岁。医院的诊断书上虽然写着他患的是脑囊肿病,但他的战友们认为,他逝世是遗留在他脑子里面的子弹碎片压迫脑神经所致。

藏三连和独立营的指战员们得知营长逝世的消息悲痛欲绝,迪庆军分区举行隆重的追悼会,经军分区和迪庆州领导同意,此里品初生前作为战斗英雄安葬在中甸烈士陵园的第一排里,这使此里品初的亲属们得到极大的安慰。

“我活着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这一句话,可以高度概括此里品初一生何以跟党走的决心如此坚定而无悔,可见一个人要具有理想的追求和执着的信念是何等重要;那种信仰的至尊,使他成为一个深受战士们尊敬的人。纵然生命短暂,却是留芳万世!

扎诗品初:铁打钢铸的革命战士

(一)

扎诗品初出身于穷苦人家,是个孤儿,谁也说不清他的父母姓甚名啥,在哪里?听老人们讲扎诗品初是禹贡的农奴主从察瓦龙那边的一个农奴主手里买来的,当时禹贡的农奴主对扎诗品初说:“你到了我家,只要好好伺候我,恭顺我,我保你有好日子过。”年幼的此里品初信以为真,跟着农奴主来到了德钦燕门的禹贡村。可是,一进到燕门禹贡农奴主家里,农奴主原先那张“慈悲”的面孔不见了。他当时年纪尚小,一无亲,二无戚,没吃没穿,孤苦伶仃,只得依附于农奴主,忍气吞声地伺候农奴主,从此成了一个会说话的牛马。

扎诗品初小小年纪却要做很重的体力活,他每天起早贪黑,一大早起来先去清理主子的夜壶,然后打扫房屋,烧茶端饭;白天要么去庄稼地里吆鸡赶雀,要么到田间地头找猪食、割草,还动不动挨农奴主的皮鞭。农奴主每天只给他一点青稞皮粑粑和蔓菁汤水,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11月14日更新】

扎诗品初稍大一点就给农奴主放牛、放羊、放骡马,每天早上要把牛羊骡马赶到山上去放,晚上回来时还要拾一筐柴禾背回来,否则就要挨打。有一次,一头母牛在沟里摔断了一条腿,农奴主硬说是扎诗品初打断的。比豺狼还凶狠的农奴主龇着黄牙,破口大骂:“糌粑不揉不好吃,奴隶不打不听话。你今天打断了我家牛的腿,明天就要砸破老子的头,那还了得!”几个打手如狼似虎地向扎诗品初扑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剥掉了他的衣服,举起毒蛇一样的皮鞭,朝他身上猛力打去,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伤。农奴主伸出老鹰爪子一样的手揪住扎诗品初的耳朵,一边叫骂:“小混蛋,记住了没有?要是还让我的牲畜受伤,我打死你!”一边抓住头发头往石头上撞。扎诗品初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他有口难辩,只能用哭喊来抗争:“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来救救你们可怜的孩子吧!”他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响,他的眼泪哭干了,心儿撕碎了,在他幼小的心里埋下了对农奴主仇恨的种子。

扎诗品初在农奴主家里当牛做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长大成人,他从小到大在农奴主家里受尽了人间的苦。天空漆黑,四野茫茫,扎诗品初心里始终想不明白:酥油是穷人喂牛挤奶做的,粮食是穷人种地收获的,但是,为什么穷人喝不上香喷喷的酥油茶,为什么穷人吃不上好的糌粑、白面?

(二)

雄鸡啼鸣,是因为东方已经发白;布谷鸟歌唱,是因为春天已经来临。1950年,在澜沧江一带流传着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从萨塘、建塘方向来了许多叫“金珠玛”的人,他们已经到了德钦县城,说他们是给受苦的人撑腰的,是来解放穷人的。扎诗品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琢磨着:果真是这样?莫非我们农奴的苦日子就要到头啦?

不久,村里来了金珠玛,来了民族工作队,毛主席派来的人民解放军果真来了,德钦和平解放了,苦难深重的藏族人民像干枯的禾苗遇到雨露,像冻僵了的羊羔见到了太阳,给扎诗品初们带来了希望。德钦虽然和平解放了,可是,扎诗品初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仍旧是农奴主的奴隶,仍旧要给农奴主点头哈腰。他听别人说:金珠玛是个神奇的队伍,与以前的兵匪不一样,这支队伍领着穷人闹革命,专门打地主、打土豪,给穷人分田地,分牛羊,所到之处穷人都得到翻身解放,吃饱肚子,过上好日子。可现在金珠玛来了,德钦解放了,农奴主还是农奴主,农奴还是农奴,他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整天闷闷不乐,打不起精神。驻村民族工作队的同志开导他:“我们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党有政策,民主改革要一步一步进行,不能性急。”扎诗品初一听这话急了:“还等什么呀?我们日日夜夜盼着早日翻身解放呢,我再也不能忍受农奴主的压迫剥削了!”工作队的同志说:“在德钦县城里有金珠玛驻扎,人民政府还成立了民族基干队,是专门培养农奴子弟的。”

年轻的扎诗品初再也不堪忍受农奴主的剥削和压迫,心中充满了对金珠玛的向往,他下定决心,按照民族工作队同志讲的那样,投奔这支穷人自己的队伍,为自己获得自由去革命,为农奴们的翻身解放去战斗。于是,一天深夜,他躲开农奴主,悄悄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

扎诗品初一路上翻山越岭,渴了就喝一口山泉,饿了就采野果充饥,一边走,一边问路,终于在县城找到了金珠玛的首长。听了他讲述参加解放军的坚定决心,部队首长立刻批准了他参加革命的要求,先送他到民族基干队学习。从此扎诗品初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在民族基干队学习文化,学习政治,学习军事。雪莲花最爱太阳的光辉,翻了身的扎诗品初深知共产党的恩情。不论是在民族基干队和民族基干连,还是在中国人民解放军3709部队里,他始终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勇挑重担,总是把方便留给别人,困难留给自己。特别是在六连他亲历数十次平叛战斗,他不怕苦,不怕死,浴血奋战,经受了生死考验。

尝尽了人间没爹没娘的心酸生活,经历了艰难困苦的革命斗争,扎诗品初磨炼出了能吃苦、能忍耐、能战斗的钢铁般革命意志和英勇无畏、深沉刚毅的坚定性格。

(三)

平叛战斗中扎诗品初负过意想不到的重伤,他以难以想象的忍耐力完成了战斗任务。1958年夏,来自德钦、中甸、昌都、怒江等几个方向的人民解放军把几股叛匪包围在了西藏的察瓦龙、碧土、芒康一带,在这次战役中,云南德钦方面的3709部队六连在左贡县碧土的布朗雪山下打了一次漂亮的歼灭战。六连把一股80多人的叛匪包围在一个洼地中,三排七班机枪手扎诗品初端着机枪在杜鹃林里搜寻敌人,他叫他的副射手随时准备好机枪弹盘,供应子弹。战斗打得正酣,他一边扫射,一边前进,还没等他打完一弹盘子弹,就感到后脑勺被什么蜇了一下,随即感到什么东西从嘴里向外喷出去了。当时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着,他没有顾得上这一切,仍然举着机枪继续搜索着,继续向敌人猛烈扫射着。原来,一个躲藏在密林深处的叛匪悄悄地从他的后面向他打来一枪,敌人的子弹正好击中扎诗品初的后脑处的脖颈上。

过了一会儿,副射手给他递送机枪弹盘时,发现扎诗品初的嘴里血流不止,副射手惊讶地叫道:“阿吾,你负伤了!”扎诗品初这才发现自己的军装被鲜血染红了,这时才感到脖子和嘴巴阵阵疼痛,他一下瘫坐在了地上。副射手看到他伤势很重,急忙叫卫生员包扎伤口。卫生员检查他的伤口后吓得惊叫起来,他们这才发现,这粒子弹从扎诗品初的脖子后面打进去,从嘴巴里穿出来,打落了他的11颗牙齿。卫生员药箱里的药品是极有限的,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和治疗。卫生员急忙取出棉球、纱布和酒精,清洗脖子上的伤口后撒上消炎药,然后用止血绷带包扎好,用经过消毒的纱布塞住嘴巴,止住血。扎诗品初隐忍着剧痛,一声不吭。机枪副射手和卫生员要拉他离开战场,他坚决不肯,在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依然要坚守在战斗岗位上,一直坚持到战斗胜利的时刻。

战斗结束后,连长、排长和战友们都劝扎诗品初坐担架,可他怎么也不肯。这时,他想起指导员在上党课时讲到过的革命战士在战场上要做到“轻伤不下火线”,指导员当时讲的话在他耳边回荡:“‘轻伤不下火线’就是尽职尽责、勇于献身。有了这种精神的人,自己受伤了,依然顾着大局、全局,勇于担当,敢于奉献,甚至不怕牺牲自己。”他心里明白,这次战斗俘虏了那么多土匪,收缴了那么多枪支弹药,战友们押送俘虏和枪支的任务很重,还要照顾其他伤员,自己不能让战友们抬着,不能成为大家的负担。他摇摇头,摆摆手,表示坚决不坐担架,不仅如此,他还要自己背着心爱的机枪与战友们一起下山。连长和战友们对扎诗品初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了,他那种军人的血性,九头牛也拉不过来的那种执拗劲,让他现在放弃“不坐担架,要走路”的选择是绝对做不到的。他们尊重他的选择,但大家都很心疼他。

部队要下山了,扎诗品初站起身,背上机枪,钻心的疼痛令他紧皱眉头,他忍着剧痛,坚持跟着队伍一起下山。走了一段路后他的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战友们想从他手里接过机枪,他硬是不让,仍然坚持着。因流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身体越来越虚弱,他走一会儿,蹲下身子,休息一会儿,又继续下山。战友们看着他实在心疼,在他停留的时候把担架放在他面前,他还是摆摆手,意思是说:“这点伤不算什么,不要紧,我能行,休息一下就好!”就这样,他凭着“轻伤不下火线”的信念,一直背着机枪坚持着走完了半天的路。当六连来到山下沟里的一片开阔地,后勤部队在这里迎接他们,扎诗品初眼前一黑,便栽倒在草坪上……

这里集合了好多部队,他“轻伤不下火线”、钢铁般的意志感动了在场的所有战友,他们都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扎史品初以顽强的精神,百折不挠的毅力战胜子弹穿透喉咙、打碎11颗牙齿的伤痛,实现自己“轻伤不下火线”的铮铮誓言。“力量并非是体力的代名词,真正的力量是坚韧不拔的钢铁意志产生的。”

后来,部队首长送他到丽江军分区医院治疗,医院的领导和医生们看到他的伤势都惊呆了,接诊的小护士顿时看傻眼了,大家深深为他的英雄行为所感动。在医院里他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伤口恢复很快,还没有痊愈时,他就向医院领导提出要求出院上战场,他说:“狼死不闭眼,蛇死还挡路,反动的土司和农奴主,人还在,心不死。我要上战场,把那些豺狼虎豹彻底消灭干净,保卫人民政权,保卫民主改革的胜利果实。”医生说:“品初,你着急也没有用,你不想想,你嘴里没有牙,这样回到部队,年轻的战友们还不笑话你是没牙的老大爷,首长们还会把战斗任务交给一个老头吗?等伤口痊愈了,我们给你安上假牙,到时你满口的白牙,跟以前一样精神的。”医生用这种风趣的话劝说扎诗品初安心养伤。扎诗品初也没有办法只是咧嘴笑一笑。

经过数月的治疗,扎诗品初的伤痊愈了,他又回到了部队里,继续参加最后的平叛战斗……

扎史品初在羊拉雅日岗战斗中打死俘虏,违反了军纪,团长要给他处分,但是连长和排长觉得扎史品初从小没爹没娘,苦大仇深,作战勇敢,战士们也为他求情,认为那个叛匪顽固不化,死有余辜。总之,六连从上到下,不愿意看到扎史品初受处分,便采取拖的办法,把他派到一个汉族连队里帮助做群众工作去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帮完汉族连队回到连里时,团里还在催处分的事情。幸好这个时候进行了察瓦龙战役,在察瓦龙战役中,扎史品初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气概和后来在盐井江西战斗中的突出表现,团里对他免于处分,他还光荣地出席了昆明军区的英模表彰大会。

后来,他被提拔为排长,1966年调任德钦县人武部当助理员,做仓库保管员,他干一行爱一行,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一个高尚的人始终是坚持着自己的追求、理想,恪守着自己的信念和人格,这就是一种境界,崇高的境界。

夫妻英雄:亚贡永宗和鲁追

亚贡永宗和鲁追几乎同时当的排长,一个在村里当民兵排长,一个在“藏三连”当排长;一个是民兵英雄,一个是战斗英雄。夫妻排长,夫妻英雄,多么好的一个题材。为了掌握第一手材料,在德钦县委宣传部长马彩花和副县长鲁进武的介绍下,我在香格里拉市建塘镇见到了德钦县老县长取扎同志,取扎县长很热情地接受了我的采访。

老县长不愧当过一县之长,素质很高,也很健谈,他开门见山就说:“你找对人了,说到阿娘永宗和阿舅鲁追,追根寻底,我们都是亲戚,是一家人,永宗和鲁追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生的一对,都是从亚贡村走出来的优秀儿女。在介绍他们之前,我还得先给你介绍一下与他俩很有关系的亚贡村和全国民兵英雄单珍扎史……”

亚贡村与全国民兵英雄

亚贡村坐落在澜沧江西岸梅里石村与溜筒江村之间的高山之巅,这里本来没有村子,后来,不断有人家从外地迁徙过来在此落户,形成了一个有16户人家的小村子,到了老县长这一代,亚贡村形成的时间才四代人,估计只有100多年的历史。亚贡村最初与澜沧江以西的溜筒江、梅里石等村子一样都在红坡寺的管辖之下。后来,不知为何,红坡寺和德钦寺之间发生矛盾,引起纠纷,打起官司来,最终由维西塘雅裁决,把亚贡村划归给了德钦寺。德钦寺派300多个僧人来帮助亚贡村修水渠,自此亚贡村实际上成了德钦寺的小庄园,16户人家由红坡寺的农奴转变成德钦寺的农奴,没日没夜地为寺院种地卖苦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16户人家也有了贫富差别,穷人要为富人种田、交租。

我问老县长:“亚贡村在澜沧江西岸高高的山上,距离江边的大路那么远,平叛时期亚贡为什么那么出名呢?”

老县长笑着说:“叛乱时期,别看土匪们张牙舞爪,他们很怕解放军,根本不敢走江边的大路,经常从山头上行走,这样亚贡村就成了土匪们经常出没的地方,成为他们上去下来的必经之地,正因为如此,亚贡也就成为政府的一个‘前哨’。”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贫苦群众要求民主改革的呼声一年比一年强烈,土司、头人却极力反对土改,妄图保持剥削制度,最后发动了反革命武装叛乱。当时亚贡村的16户人家以不同的阶级立场一分为二,成为两派:8户贫困户为一派,由他们的主心骨单珍扎史率领,站在新生政权的一边;8户中农以上比较富裕的人家为另一派,支持武装叛乱,支持土匪,为土司、头人服务。

开始几户富裕户以亚贡村16户是寺院的佃农、是一个整体为名,想让全村人一起支持叛乱,想拉村里的所有小伙子上山去当土匪。为此,有一天他们召集有各户代表参加的会议,参会的人员按贫富贵贱的顺序就座,富人首领说:“现在世道不平,汉人进来,搅得我们不得安宁,我们是藏族人,要站在藏人一边,不能和汉人掺和在一起,更不能站到汉人一边去。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按村里的传统做法,要你们口咬火棍发愿起誓,今天的誓词是:我发誓站在藏族人一边,坚决反对共产党,坚决反对民主改革……”

按顺序8户富裕户的代表先发过誓之后,就轮到单珍扎史的父亲发誓了,他发誓说:“我绝不支持叛乱,我要支持共产党,支持民主改革,我坚决跟共产党走!”几户富裕户的代表目瞪口呆:这个老头今天吃豹子胆了,敢跟我们作对!原来,见过世面的儿子单珍扎史早就跟父亲讲好:“我们几户穷人要跟共产党走,只有跟共产党走,穷人才有出头之日,决不能参加叛乱,加入土匪组织。”父亲发完誓,儿子单珍扎史接过火棍发誓:“我们亲眼看到共产党才是穷人的救星,解放军解救的是苦难深重的穷人。只有跟共产党走,我们才能获得翻身解放,我跟共产党走的决心坚如磐石,谁也动摇不了!”后面的几户穷人家的代表也发了同样的誓言。会议不欢而散。

【17日更新】

战斗英雄鲁追。

8户富裕户很恼火,但又不死心,还想争取更多的人。他们再一次召集16户开会。这次他们杀猪宰羊,进行“米秋桑聚”,设宴招待全村人,并要求全村团结一致,重新发誓。他们先是开导穷人,说:“汉人和藏人的关系就像木桩和乌鸦的关系,汉人是乌鸦,藏人是木桩,乌鸦飞走了,木桩照旧立在那里,藏人要独立自主,不能让汉人摆布,藏人不管贫富贵贱都是一家人”,等等。单珍扎史一听这些陈词滥调,怒火中烧,上前抢过火棍首先发誓:“我跟共产党走的决心已定,谁也扭转不了,你们不要枉费心机!”接着,几个穷人家的代表们也表示了跟共产党走的决心。几户富裕户想拉全村人支持叛乱的阴谋再一次遭到失败,后来,8家富裕户的男人们上山当土匪去了。

穷人们的主心骨单珍扎史召集全体穷人,他慷慨激昂地说:“乡亲们,我们几家都已经发了誓,死心塌地要跟共产党走,这个选择是穷人的正确选择,只有跟共产党走,穷人才能得解放,才能吃饱肚子,过上好日子。我们决不能违背誓约!但是,退一万步说,要是共产党在这里站不住脚了,我们8户人家怎么办?我想,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我们都要一起跳到澜沧江里去,绝不受二茬罪,大家敢吗?”穷人们异口同声地说:“敢,就照你说的办!”

土匪叛乱甚嚣尘上,亚贡村日夜不得安宁,每当夜幕降临时穷人家的大人们便领着一家老少成群结队地到山上森林里躲避土匪骚扰,白天大人们下到村里干点农活,晚上又回到森林里躲藏起来。这样的日子从1956年叛乱开始到1959年平叛结束,整整4年,这段时间里亚贡村人几乎在家里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在这段时间里单珍扎史把全村人组织起来,把火枪和长刀都集中起来,分配给年轻力壮的男子们,组成联防队,保卫自己的家园。虽然当时鲁追和永宗只有十五六岁,他们都坚决要求参加联防队。有了联防队,土匪就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县里来通知:动员各村年轻人去参军,单珍扎史积极响应县里的号召,带头把他的大弟扎史多吉、三弟巴丹加参和堂弟年仅十六岁的鲁追送去参军,他们是亚贡村里参军的第一批年轻人。

后来县里第二次通知各村动员青年人参军,单珍扎史又将他的四弟斯那旺丹和小弟鲁珠送去参军。单珍扎史的三弟益西农布是在1952年参军的。原来,1948年他和著名藏族诗人饶介巴桑到丽江学习,后来益西农布没有继续上学,而是到丽江公安部队当了兵。他在丽江公安部队当了三年兵以后复员回来,当时德钦正在组建民族基干连,1955年他又回到部队里,在民族基干连里当了副排长。这样,在平叛时期五个兄弟在一个连里当兵成为一个美谈。后来副排长益西农布和斯那旺丹两个在平叛战斗中英勇牺牲了。

在第三次动员参军时,亚贡村里没有适龄青年去参军,于是,单珍扎史自告奋勇,报名参军,但年龄偏大,当不了人民解放军,他就参加了脱产民兵武工队。平叛战斗中他在后勤服务、运送伤员甚至参加战斗时勇挑重担,冲锋陷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表现突出,当了民兵连长。自单珍扎史走了以后,亚贡村经常受到土匪的骚扰、偷袭,先后有三名联防队员为保卫家乡壮烈牺牲。

因单珍扎史在德钦和平解放、平叛作战、民主改革等不同时期,在组织群众、宣传群众、平叛作战中作出突出贡献,光荣地出席了1960年在北京召开的全国民兵英模大会,被授予全国民兵英雄称号,并被国防部授予半自动步枪。

在斗争中成长的夫妻排长

关于鲁追和夫人永宗的事迹不但老县长讲到了,我在采访“藏三连”老战士的时候,他们也不仅记得“藏三连”里那位机灵勇敢、荣立战功的小战士鲁追,还赞美着在平叛中突围送信、英勇战斗的亚贡女民兵英雄永宗。

鲁追和永宗,同是1940年生人,都是穷人出身,从小在一个村子里一起长大,亲如兄妹,两个年轻人朝气蓬勃:鲁追一头黝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一对乌黑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子,俊美突出的五官,嘴角微微轻抿,冷峻而不失温顺;永宗长得秀丽端庄,圆圆的鹅蛋脸润润的,两颊晕红,柳叶眉下细长的双眼闪动着爽直的目光,吐语如珠,声音柔和而又清脆,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他俩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1955年,政府派来的民族工作队进村宣传党的民主改革政策,并给村里发放了大批救济物资,从未穿过裤子和鞋子的年轻人都穿上了新鞋、新裤子,全村人过上了快乐自由的生活。党和政府的温暖和苦难的童年使鲁追和永宗懂得了应该对谁亲、对谁恨,他们感恩于共产党,感恩于人民政府。1956年反动的土司头人、僧人与政府为敌,打着“保族护教”的旗号,发动武装叛乱,鲁追和永宗两个年轻人跟着单珍扎史积极参加反对叛乱的斗争。1957年,鲁追光荣地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参加平息叛乱的战斗;永宗在村里参加了民兵联防队,成为村里男女青年们的带头人,成为单珍扎史的得力助手。

鲁追参军时才十六岁,他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一团二营民族六连,别看他年纪小,却人小志气高,有一股不认输的劲头,在连队里干什么事情从不落在别人后面;他聪明机灵又能干,而且人很实在,连里干部战士都很喜欢他。他军事训练非常刻苦,枪打得准,投弹投得远。战斗中当全连尖刀班时表现得非常机灵,遭到叛匪伏击时他可以做到与匪徒的枪几乎同时打响。老连长此里品初在上连史教育课时不止一次地说过:“只要鲁追和多吉在尖刀班里,你可以一百个放心。”对他的信任溢于言表。

1958年在碧土布朗雪山歼灭战中,排长一声令下,鲁追把身上所有的钱作为团费放下,只背一个水壶,以极其机动灵活地从叛匪的枪林弹雨中把冲锋枪夺回来,拉开枪栓向匪徒猛烈扫射,他的水壶上中了三枪,他却安然无恙,表现出革命战士高昂的斗志和高超的军事技能;在穿越羊拉甲午雪山时,在极其艰难、危险的情况下年龄最小的他克服重重困难,为全连开路,第一个翻越雪山;1959年在盐井江西战斗中,他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击毙叛首达水伙头的儿子……他在平叛战斗中荣立战功,成为英雄模范,为亚贡村争得荣誉。1963年鲁追被提拔为“藏三连”的排长,在部队时历任“藏三连”副连长、独立第七营侦察科科长等职。

巾帼不让须眉,在老百姓中永宗的名气好像比鲁追还大,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性。她自参加了村里的民兵联防队,工作十分积极主动,时时宣传党的政策,处处起带头作用。在平叛时期,亚贡村成了叛匪的交通要道,叛匪一有风吹草动,永宗就去送信,向解放军通报情况,那时她只有十五六岁。一天夜里,叛首马西鲁茸带领三十多名叛乱武装包围了亚贡村。村里十二名联防队员奋起抵抗,但敌众我寡,加之两名联防队员中弹牺牲,情况万分危急,永宗在这紧急关头受领了给解放军送信的任务。当时村里村外的几条道路全被叛匪封锁,跟永宗一起执行送信任务的此冬此姆焦急地说:“敌人卡住了路口,怎么办?”永宗想到不把情况报给解放军,全村的联防队员和群众就要遭叛匪枪杀,一定要冲出去,她拉起女伙伴朝村子南面的杂木斜坡冲去。开始,她们想悄悄地冲出叛匪的包围圈,但因踩上摇动的石头,石头“哗啦、哗啦”向坡下滚去,惊动了敌人,子弹像雨点般向她俩射来,永宗她们顺势向山下滚去,冲出了包围圈,连夜赶到阿东村,将叛匪围困村子、全村百姓危在旦夕的情况报告给解放军,并领着部队歼灭了叛匪,解救了全村的群众。

自从单珍扎史到县里当武装民兵以后,年轻的永宗姑娘成了亚贡村民们的主心骨。1959年西藏上层发动武装叛乱,德钦的叛乱武装得意忘形,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反动分子在群众中造谣煽动,吓唬群众说:“藏军就要打过来了,汉人是树上的乌鸦站不长了,必须投靠藏军,不然全家都要被杀死……”一时间谣言四起,群众思想很混乱,亚贡村的有些老百姓还对叛乱武装产生了幻想。危难时刻,永宗挺身而出,发动民兵做群众工作,他们摆事实,讲道理,摆封建农奴制度的种种罪行,讲共产党、解放军为藏族人民谋利益的件件好事,讲民主改革给穷人带来的好处,讲穷人只有团结起来,消灭叛匪,才能彻底翻身解放的道理,使群众擦亮了眼睛,提高了觉悟,挫败了阶级敌人的阴谋。

1961年21岁的永宗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担任了民兵排长。生产建设中,永宗带领民兵发挥突击队的作用,1961年秋收秋种大忙季节,由于平叛刚结束,村里男劳动力不足,永宗带领五名女民兵,打破“妇女不能下田犁地,妇女犁地会死牛,庄稼没收成”等谣言陋习,驾牛犁田,保证了小麦、青稞按时下种,来年获得了丰收;在农田水利建设中,永宗带领民兵排和群众兴修水利,水渠需要从悬崖边通过,她带领民兵排攀悬崖,抡大锤,打炮眼,放炮炸石,打通了悬崖,架起了水槽,修通了全长十三公里的水沟,扩大灌溉面积,使粮食产量有了成倍的增长;永宗还带领民兵苦练军事技术,生产劳动间隙,一有空就练射击,练投弹,她领导的民兵排连续被德钦县人民武装部和军分区评为先进民兵排。1963年,德钦县授予永宗“五四青年突击手”称号,并树为民兵标兵。同年,她光荣地出席了云南省第四届共青团代表会和全国共青团第九次代表大会。1964年出席了云南省第二届民兵代表大会,会上宣扬了永宗的先进事迹,她被授予云南省民兵英雄称号。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作连理枝

唐朝诗人白居易的这句诗是鲁追和永宗之间爱情故事的真实写照。他们不但是同龄人,而且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真正称得上青梅竹马。在参加工作,分别的日子里,一个在部队建功立业,一个在农村艰苦创业,但两颗纯洁的心始终在一起跳动,两双关注的目光始终没有彼此离开过。古人云: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一个神勇威武,一个飒爽英姿,两个两小无猜的年轻人之间毫无悬念地碰出了爱情的火花,最终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虽然条件艰苦,但是,他们的婚姻始终是甜蜜而幸福的,他们深深懂得“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席”的不解缘分,彼此非常珍惜,互敬互爱。在漫长的婚姻旅途中,鲁追夫妻俩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把党和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对家庭,对培养下一代做到恪尽职守。鲁追刚强正直,豪爽大度,诚实善良,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让他的女人为他感到自豪;永宗善良贤惠,通情达理,相夫教子,有主见,有能力,不依赖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让她的男人为她感到欣慰。永宗在担任德钦县委常委、副书记期间,从没有离开过农村,没有领过一分钱的工资,靠挣工分生活。当她被正式任命为佛山乡党委书记,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工资养活一家人的时候,她却听从了丈夫的话:“我们一个人当干部就行了,你不要离开农村,我退休后还要回到老家农村的,你要是去当官,我们在农村就没有根基了……”她没有到任,把上级发她的六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地上交了。女民兵英雄亚贡永宗真不愧为女中豪杰,不管怎么出名,都寸步不离生她养她的家乡,一直在农村务农,挣工分养活孩子们。

鲁追两口子育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大姑娘斯那玉追是为帮助别人解决困难而领养的,长大后嫁到了大理州剑川县,大儿子鲁进武现任德钦县副县长,小女儿斯那取宗现在是德钦县佛山乡副乡长。他们都在努力实践着父母教导的长大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什么叫崇高的理想,伟大的抱负?真正的实践者,绝对不是喊喊口号,摆摆架子,鲁追和永宗在各自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事业;在婚姻问题上相亲相爱,比翼双飞,白头偕老,是我们的楷模。

王凤朝:一位不可多得的政治工作者

2017年5月18日,我在丽江终于查到了“藏三连”老指导员王凤朝的电话,接通老首长的电话,我说明来意,老人家非常高兴。他住在丽江束河古镇的白沙村。知道我要来,老人家不顾腿脚不方便,走出家门很远,在马路边等着我。我们一见面都很激动,老人家脚虽然有病,但看起来精神很好,根本看不出是86岁高龄的老人。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领着我往村里走,来到一幢三层小楼房跟前,他说:“到家了。”他家的这座小楼房是在他从迪庆军分区退休后村里给他拨了一块地盖起来的,占地面积很小,不过,盖成三层,四世同堂的一家人也是可以住得下的。老首长把我让进屋里,就按藏族人的习惯倒酒举杯,以示欢迎!他多年滴酒不沾了,但是,他说:“今天能与我们‘藏三连’的老同志见面,无论如何也是要喝一点的。”

我进屋一眼便看到了当年指导员王凤朝代表我们“藏三连”参加昆明军区先进代表大会时与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副总理的那张合影,我心里一阵激动,心想,一张图片比文字更能说明问题。接下来采访时我有点失望。本来得知老人家健在的消息时我有说不出的喜悦,老人家在“藏三连”当指导员有七、八年时间,连史就在他的脑子里,当年在昆明军区巡回演讲的“藏三连的先进事迹”材料也是他亲手起草的。我心里想,只要见着王指导员,我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可没想到过去的事情老人家已经记不太清楚,也说不太明白了。我特别想了解的连队初建、成长、剿匪等往事,以及事情发生在何年何月老人家就更讲不清楚了,深感遗憾!不过他虽然记忆不清,但头脑是很清醒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很强的。我采取我问他答的方式,让他慢慢回忆,逐步记忆,他对他的出身、家里的情况、自己的成长过程记忆犹新,我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一生最难忘的时刻

跟周总理的合影自然是我们首先提到的话题。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昆明军区在昆明召开了先进模范代表大会,当时的指导员王凤朝代表“藏三连”参加了先代会,恰巧当时周总理和陈毅副总理访问缅甸回国,路经昆明时昆明军区司令员秦基伟请周总理接见昆明军区先进模范代表,当时王凤朝被安排在第一排,当总理来到王凤朝跟前时,秦司令员介绍说:“这是一个藏族连队的指导员,他们这个”藏三连“在平叛战斗中荣立过集体一等功。”周总理听说是藏族的连队,就很有兴趣地问王凤朝:“你们连队都是藏族?在连队里藏族占多少比例?”王凤朝立正敬礼回答道:“报告首长,我们连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藏族,除了藏族还有汉族、纳西族、傈僳族等其他民族。”周总理说:“很好嘛,你们连队的藏族战士都会讲汉话吗?”王凤朝又敬礼答道:“报告首长,这个方面我们做得不够好,不少战士还不会讲汉话。”周总理亲切地说:“在藏区工作你们要注意这个问题,汉族同志要学习藏话,藏族同志要学会汉话,这样沟通起来方便了,可以促进民族团结嘛……”

从此,在昆明军区范围内,3709部队一营三连就叫“藏三连”了,其实,这是个荣誉称号,以后部队番号不管有多么大的变化,“藏三连”这个称呼一直没有改变过。

王凤朝开先代会回来后,在连里召开支部会议,传达周总理的指示和军区先代会的精神,大家听后欢欣鼓舞。关于普及汉文、学汉话的问题党支部专门进行了研究,经讨论最后形成支部决议:藏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干部战士都要努力学习汉文汉话,汉族要学习藏话;在班务会上、连排会议上作发言时一律要讲汉话,哪怕只会讲一句也要讲汉话,不准用藏语发言。这样逼着战士们学习汉语,大家进步很快。这个做法在“藏三连”成为一个规矩,连队的这个优良传统一直坚持到了上世纪70年代中期。

天下的穷人是一家

王凤朝于1931年出生在丽江白沙乡的一个贫苦农民家里,祖祖辈辈种地过日子,父母亲很勤劳,很节俭,但因地主收取的地租很重,加之高利贷的压榨,受尽了地主的剥削和压迫,家里日子过得很艰难。他父母亲生育了九个孩子,王凤朝是家里的老大,因为当时家里条件很差,生活十分困难,从老二到老七都夭折了,九个兄弟姐妹中活下来的只有他和老八妹妹、老九弟弟三兄妹。一家人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更谈不上有了病去治疗了。

老首长在谈到父母亲时老泪纵横,数次哽咽,他说:“我父母亲都虽然很能干,很勤劳,但是,在旧社会那个制度下,你再能干也养不活一家人。我父母亲真可怜,一辈子受苦受累。在这种贫困的条件下,他们省吃俭用,还让我去上学,真不容易啊!”王凤朝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很好,中间还跳了一级,老师都夸他聪明,将来会有出息。他看到为了让他上学,父母亲整天受苦受累,他上到小学四年级,无论如何再也不上学了,回家帮父母亲下地干活。

上世纪40年代后期,丽江已经有了地下党组织,组织了丽江“农抗会”(农民抗捐抗税协会),王凤朝参加了“农抗会”。当时丽江还有国民党的驻军一中队和二中队,县长习自成是个开明人士,地下党组织与他搞统战工作,共产党要求县长建立共产党领导的第三中队,县长欣然同意了。于是,共产党领导的第三中队建立起来了。王凤朝加入了第三中队,当时他才十七岁。加入第三中队的士兵大部分是穷人出身的,武器由县政府提供。在第三中队他接受了党的阶级教育、民族政策教育,经常下农村做动员群众、组织群众的工作。丽江和平解放时,召开庆祝和平解放大会,王凤朝所在第三中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成千上万翻身了的穷苦百姓,场面热闹极了,王凤朝感到无比光荣。

丽江和平解放后,国民党的第一、二中队被解散了,共产党领导的第三中队成了中坚力量,他们到宁蒗等地打国民党的民团,为劳苦大众撑腰。后来,王凤朝被调到丽江武装部工作,做助理员。1956年调到德钦县驻军第一团二营,担任营部联络股的助理员。在营里没待多久,他被派到六连(后来的“藏三连”)帮助工作,主要从事连里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当时在六连除了指导员、事务长、文书等几位同志是汉族外,其他都是藏族。王凤朝到六连后发现连里识字的战士很少,学习汉文汉话很吃力,再说藏族新战士中对汉族和其他民族还有一定的偏见,有隔阂,连队里经常能听到“甲古”(老汉民)、“姜古”(老纳西)的骂声;其他汉族连队的同志经过六连时也很少停留休息或吃饭。他看到后觉得这个问题比较严重,认为在原来政治教育的基础上应该加强阶级教育,提高战士们的阶级觉悟。于是,他给连队党支部提议,组织大家学习毛主席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他给大家讲,汉族同志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藏区为的是什么?他们都有父母,都有兄弟姐妹盼着回家团圆,但是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流血牺牲?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解放灾难深重的藏族劳苦大众,因为他们是自己的阶级兄弟……

他和几个汉族同志带头忆苦思甜,讲内地地主的剥削压迫,讲自己家的血泪史,组织全连进行忆苦思甜,通过阶级教育,干部战士懂得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使同志们认识到天下穷人是一家,是兄弟姐妹,要团结起来打倒共同的敌人,战士们的阶级觉悟大大提高,团结友爱成为大家的自觉行动。从此,藏族同志和汉族同志的关系融洽了,其他连队的同志路过六连时,六连的干部战士都很热情:“老大哥来了,欢迎欢迎!”并拿出最好吃的东西招待他们。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实习生 杜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