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拉日咀的大山里很缺水,一股叛匪就躲藏在大山里。六连三排在山里的一个泉池边设伏,排长此里品初命令战士们守住泉水,活捉土匪。土匪很狡猾,观察到解放军隐蔽在泉池附近的森林里,忍着饥渴,就是不下来喝水。这时三排设伏已是第三天了,战士们不敢松懈,透过树林密切地观察着前方的泉池,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三排长眉头紧皱,低头沉思着,突然,他走出密林向战士们大声喊道:“同志们,看来这里没有土匪了,我们等也是白等,还是到别处去搜索吧!”一声令下,全排往沟里撤了下去…… 饥渴难忍的匪徒们见解放军下山了,便争先恐后地下到泉池边,有的手捧泉水喝起水来,有的干脆趴在泉池边大口大口往下灌。一阵“缴枪不杀,缴枪不杀!”的喊叫声,使那股叛匪摸不着头脑,瘫坐在泉池边,来不及任何反应就缴械投降了。原来,三排往山下走了一段路后,排长用手势指挥三个班悄悄地以扇形阵势折向泉水包抄上去,在叛匪们只顾喝水的瞬间,战士们像猛虎下山一样冲向敌人,不费一枪一弹,俘虏了十多个敌人。土匪当中的一个小头目说:“你们不是下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雅日岗战斗 六连追击叛匪来到雅日岗时,叛匪凭借老百姓坚固的石砌庄房阻击。地形对我方极为不利,敌人频频向六连射击,把六连压制在沟里。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连长命令三排发起冲击。三排长此里品初怒火上涌,说时迟,那时快,又扔出一颗手榴弹,就听“轰”的一声炸响,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土石乱飞。他命令战士们:“同志们,跟我冲!”此里品初率领全排乘着烟雾向村里冲锋,敌人的一颗子弹打中副排长此里的胳膊,穿透后又击中了此里品初的脑门上,鲜血直流,他摸了摸头后脑勺,转过身问他身后的斯那吉层:“我脑后有洞吗?”斯那吉层看后吓了一跳,惊呼:“不得了了,子弹从脑后穿透了!”因为斯那吉层看到此里品初的脑后全是鲜血,误以为子弹穿透了脑袋。此里品初想,子弹穿透了脑袋,我还能活着吗?他再次摸了摸后脑勺,没有摸出有洞,又摸了摸前额,摸出子弹在头皮里,他挥了挥手,又继续指挥战斗。土匪们经不住解放军的冲锋,离开民房,纷纷向山上逃走。 此次战斗打死打伤11个叛匪,我方3人受伤。 战斗结束后,战士们把此里品初扶上马往德钦大营房送,他的军装都被鲜血浸透了。当他们从羊拉的一个村庄经过时,从一座大碉楼的窗户里发出哈哈大笑声,此里品初回头一看,见一个穿戴华贵的妇女对着他在大笑,那意思分明是在说:“金珠玛米,你活该!”此里品初非常生气,两眼迸发出愤怒的火光,他掏出手枪就是三枪。后来没有听说那妇女被打死的消息,如果被打死了,此里品初就麻烦大了。为此事他还带着伤接受了团首长的批评。 两次茂顶战斗 羊拉山高路陡,爬起山来很费劲,让人气喘吁吁,三排战士禹功人多吉是个不怕苦不怕累的人,他善于爬山,见大家“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走得很慢,他就对班长说:“大家这样喘着粗气,会惊动土匪的,我先到前面去看看!”说完就像野兔一样“噌噌”地向山上走去,等大家赶到前面时他已经击毙了一个叛匪。原来,叛匪想在密林里打伏击,不料被多吉发现,把敌人的好梦给搅黄了。叛匪们急急忙忙向山头撤退,然后埋伏在山口,居高临下,频频向我军射击,把两个排压迫在半山腰不能前进。只见多吉不声不响地向山上冲击,他趁叛匪射击的间歇,眯着眼睛在原地转过来转过去,好像在寻找什么,连腰都不弯一下。排长急忙叫道:“多吉,你在干什么?注意利用地形地物!”多吉回答说:“排长,我看敌人用的是什么武器!”正说着,几排子弹扫射在多吉周围,溅起一片片泥土。他不慌不忙地蹲下去,从匪徒射来的弹着点里刨出几粒弹头,放在掌心里看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向战友们喊道:“同志们,大家注意了,子弹里有‘甲库’(三八大盖)、‘拔叭’(机枪)的……” 这个貌不惊人、朴实厚道的战士平时比较自由散漫,爱睡懒觉,有时还装病请假。但是一听到有仗打,立刻来了精神,积极求战,每次都要争取最危险的战斗任务,斗志很旺盛。大家都知道他的这个脾气。排长说:“你不是病了吗?”多吉总是摸着头,嘿嘿笑着说:“我的病全好了!”多吉有识别子弹头的本事,他在战场上挖出子弹头,识别是哪种武器射来的,是好枪的子弹,他及时提醒大家注意小心点;是劣枪的子弹,他就说不用怕,大胆往前冲。他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里透着一种智慧和力量,一种坚毅、沉着、细致的品格和对农奴解放事业的耿耿忠心。 此时此刻,根本容不得多吉多想什么,也容不得多吉犹豫片刻,他端着枪一边前进,一边射击,他身后的地面上扬起一阵阵尘土,在半山腰的战友们还以为子弹是穿透他的身体后击中地面的,都为他捏着一把汗。他只身向前冲锋,把敌人的火力引了过去,一、三排趁势发起冲击,打得敌人鸟兽散。 驱使多吉冲锋在前的这种勇敢精神,完全是出自一个革命战士的自觉与自发的本能。 协同作战 1958年3月,叛首阿瓦白色纠集叛乱武装120余人,盘踞羊拉茂顶、南仁、萨荣、都鲁等地。公安边防第一团奉命进剿,4月2日,团长赵起云率一、三、六连由德钦出发,配合公安边防第十三团二营围歼阿瓦白色叛匪。 一团的三个连队昼夜兼程,翻越海拔五千多米、积雪达二尺以上的大雪山,越往上爬,空气越稀薄,一、三连有的汉族战士高原反应严重,六连的藏族战士们主动帮他们背背包、背枪支,你拉我,我拉你,互助互帮,团结一致,安全地翻过了雪山;在行军途中,一、三连的同志把自己的水让给六连的同志喝,充分体现了革命战士亲如兄弟的深厚感情。就这样,三个连以1天两夜赶完平时需要走3天才能到达的路程。于4月4日早上赶至羊拉茂顶将叛乱武装团团包围。 羊拉茂顶战斗中六连与一连、三连紧密配合,经过13个小时的战斗和政治攻势,全歼盘踞在茂顶的叛乱武装54名:击毙6名,击伤2名,俘获及投诚46名,缴获步枪11支,手枪1支,火药枪4支,子弹204发,藏刀12把,骡马6匹。 孜姆永战斗 在追击叛匪的途中六连八班战士达瓦和扎史饶登等几个战士因饮食不当,患上了疟疾,病得很重,连里把他们几个安置在羊拉拥孜,留下随军卫生员在那里治病。这几个战士听说患了疟疾,没办法医治,会死去的。达瓦心里想:“反正要死了,活不了了,还不如死在战场上。”于是,他们几个不听卫生员的劝阻,放弃治疗,追赶部队,到了孜姆永追上了连队,要求参加战斗。指导员王凤朝问他们:“为什么不治疗?”他们回答说:“反正都得死,还不如在临死之前,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指导员耐心地劝导他们说:“谁说疟疾不能医治?现在的西药很灵的,你们安心养病吧,把病养好了,再参加战斗也不迟!”并让卫生员好好照顾几个病号。 在孜姆永战斗中,副排长雅岗益西农布冲上村边的一个土坡,端起冲锋枪正要射击,可是所处的位置很是别扭,冲锋枪没有办法打,因为向前射击,前方有我们的人,向左右射击,又怕伤着老百姓,他干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一个土匪打过去,正好打在了那个土匪的太阳穴上,当场就被他打死了。 叛匪经不起我军的打击,屁滚尿流地向山上的林子里逃去。这次战斗打死土匪2人,打伤5人,投降的有十几个。 翻越甲午雪山 1958年底,临近春节时,团里命令一连和六连从羊拉撤回德钦县城,春节期间休整一段时间后要投入新的战斗。从羊拉回德钦县城,要翻越甲午雪山,雪山上终年积雪,白雪皑皑,空气稀薄,大冬天雪就更大,霏霏白雪,随风狂舞,道路完全被覆盖,有的地方雪深达一人多高,天气极为寒冷,达到零下二三十度。 一连和六连的指战员们越往上爬雪越大,路就越陡越滑,空气越稀薄越觉得喘不过气,战士们头晕脑涨、四肢无力。由于海拔高,气压低,空气稀薄,胸口像堵着团团棉絮,呼吸非常困难。风雪交加,阵阵急风便搅得雪雾弥漫,使人头昏眼花。一连战士因高原反应强烈,两名战士不幸牺牲,多人晕倒,最后经请示团部批准,绕道奔子栏回德钦。绕道奔子栏要得多走好几天的路,六连全体战士表示一定要翻过甲午雪山,要让甲午雪山低头!大家你拉我,我拉你,你推我,我推他,一步一步向上挪动。有的战士脸上绽开笑脸了!有经验的老战士喊道:“不好,这是要冻死的征兆,很危险啊!”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抓着他,捶打他的身体,捶打他的四肢,在地上来回拖拽,搓揉他的脸,促进血液循环,恢复体温。在积雪很深的地方,战士们像老鼠打洞似地硬是在雪山上挖出一条冰雪坑道,有的战士眉毛、头发上结成了冰凌子,鼻子里流出的清鼻水立马冻成了冰,有的战士鼻子下垂悬着近半尺的冰条。一位战士的手指被冻断了。大家不敢在原地站着,不停地跺着脚,保持身上和脚上的热量。指战员们齐心协力,前进,前进!全连怀着必胜的坚定信念,发扬不怕苦、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同心同德,团结互助,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战胜风雪严寒和高山缺氧等重重艰难险阻,征服了羊拉境内的第一高峰甲午大雪山。当从东方升起太阳的时候,全连翻过了甲午雪山,最先翻过雪山的竟是三排年龄最小、最机灵的瘦高个战士雅岗鲁追。下山时战士们像猛虎一般,一溜烟地飞奔而下,最后全连安全地回到了德钦大营房,度过一个愉快的春节,迎来了第二年新的战斗…… 察瓦龙战役 “藏三连”进行连史传统教育时,经常听到连首长说:“在五年的平叛战斗中,我们连打得最艰苦、最漂亮的战要数察瓦龙歼灭战。”我在这次采访当年参加过那场战斗的老战士时,他们也都说是察瓦龙战斗。其实“藏三连”那次的歼灭战是在西藏左贡县的碧土布朗雪山下打的。我认为被称之为“察瓦龙战斗”的那次平叛战斗,应该算是个战役。当然,不是大的战役,但起码来说也是个小战役。因为察瓦龙战役我军总共动用了十九个步兵连、两个炮兵连、一个骑兵侦察排,在西藏察隅县的察瓦龙、左贡县的碧土、芒康县的盐井等地同时展开的一次大规模联合进剿的歼灭战。 1958年夏季,中甸、康南地区对叛乱武装实施强大的军事打击后,部分叛首带着骨干分子逃窜到德钦、察瓦龙、盐井边沿地区活动。德钦匪首桑树林、吉如松等股叛匪,计300余人;康南叛首茨郎吉村、倪中曲批、巨藏童、嘎茸恩主等股叛匪,计80余人;维西叛首央瓦百色、达拉格登、尼玛百色、康达尼玛、日浪格巨等股叛匪,计80余人,在察瓦龙、盐井、碧土、扎那、门工、昌西、格堡、阿丙等地继续煽动叛乱,酝酿着更大规模的武装叛乱。 为歼灭这几股叛乱武装,西藏昌都军分区和云南丽江军分区组成联合指挥部,决定以丽江军分区公安边防第一团、第十三团各五个步兵连,贡山、泸水各一个步兵连;昌都军分区第一五三团一个加强连,第一五六团两个步兵连,第一五七团三个步兵连,一个骑兵侦察排,第一五八团一个步兵连。两个军分区共计十九个步兵连,两个炮兵连和一个骑兵侦察排联合进剿,将叛乱武装歼灭于察瓦龙、碧土、扎那、门工等地。参战部队先后分别从德钦、羊拉、昌都、中甸、贡山等地出发,分八路向察瓦龙、碧土、扎那、门工进击,向叛乱武装发起总攻。 六连所在公安边防第一团奉命向盐井开进,执行平叛作战任务。当时,活动于德钦、盐井边境的桑树林、吉如松部叛乱武装,发觉我军意图,即转移至碧土和桑昂曲宗一带,并向梅里石、恩曲卡派出警戒哨,窥视部队行动。 边防一团首长根据叛乱武装的变化,由进军盐井改为进击察瓦龙、恩曲卡等地。并命令六连连长李国忠率领两个排,带上一部电台,提前两天出发,经溜筒江直奔梅里贡垭口进行侦察,封锁消息。命令五连连长率武工队和工作组20余人,由梅里石过江北上,直抵恩曲卡;同时命令二、四连向梅里雪山进发,同中甸的公安边防第十三团的三连、七连在梅里雪山牧场集结。 碧土布朗雪山战斗 接到作战命令后,在六连的驻地阿东村的一棵大核桃树下,连首长召集全连指战员,做战前动员。李连长说:“同志们,桑树林、吉如松叛匪正在集结,分批逃往察瓦龙方向,我连先要在梅里雪山垭口埋伏侦察敌情,等大部队都集合齐了,我们要追歼叛匪,彻底歼灭桑树林、吉如松这伙死冤家的时候到了。”连长带一、三排先出发到梅里雪山埋伏侦察,监视敌人动向。临行前团首长交代:你们在梅里雪山垭口侦察敌情,如遇大股叛匪就地歼灭,如果是小股叛匪,就放他们走,不要打草惊蛇。 六连一、三排在连长的带领下在梅里雪山垭口侦察敌情,部队埋伏在雪山上,土匪三三两两地从山下弯弯曲曲的山路经过,他们在山下的牧场上烧茶、休息,在嘛呢石堆上挂经幡,“啊嚯嚯,啊嚯嚯”地乱吼乱叫,战士们握着枪,手痒痒的,但是,没有连长的命令,只能让叛匪一伙一伙地从眼皮底下溜走。 几天后,六连的二排,一团的二连和四连,十三团的三连和七连都赶到了梅里雪山脚下的牧场上,两个团的几个连在那里休整,并从两个团里各选出一个连进行争当尖刀连的挑战赛,挑战赛进行了两、三天,最后一团六连赢得了挑战赛的胜利,成为一团和十三团的先遣连。 六连完成梅里雪山垭口设伏侦察任务、又争得一团和十三团的先遣连,全连士气高涨,个个摩拳擦掌。待总指挥部到达夺通后,担任先遣连的二营六连于7月19日轻装向西藏察瓦龙、碧土方向前进,他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翻过雪山,到了察瓦龙。虽然人生地不熟,但语言相通,风俗习惯相同,干部战士认真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每到一地认真地向群众宣传共产党的政策,帮助群众背水、劈柴、打扫卫生等,很快与当地群众交上了朋友,群众为部队提供了很多情况——碧土河上的伸臂桥被敌人烧了,玉曲河上的桥是个独木桥,已经腐烂,无法承受大部队通过。当地百姓很支持人民解放军,在群众协助下,六连砍下两根大树在河中对接起来,架起一座木桥,保证了后续部队的通行。在河中拉起两棵大松树,架起一座桥,战士们累得满头是汗。这玩意绝对是个体力活,生生把两人合抱那么粗的两棵大松树在涛涛河水里对接起来,固定好,尽管一个排的战士来完成,但也绝对不轻松。(祁继先)(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