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柜

老木柜，年纪有多长？

我并不知道，它所经历的生活沧桑比我的年龄还长。至少，在我能够记事开始，老木柜一身漆黑，凸显出它应有的沧桑。在我一个小孩子看来，老木柜这种凸显它沧桑的漆黑，也值得我把它称之为老木柜。

在香格里拉，木柜算是很常见的家具之一。普通人家，在家里都会摆放一个木柜。木柜，根据各家所需，尺寸也有所不同。

木柜的用途，大多用来盛放谷物，或是米面。在普通人家里算是一个小小的储粮库了，盛放谷物米面的木柜，真还是普通人家生活饱暖的一面镜子。

和我年龄相仿的同辈人，都和木柜打过交道。

自打我记事起，看到摆放在库房里的老木柜，竟然惊异于它的长度和高度，在那时就算我踮起脚尖我也没有老木柜高。这么大个木柜，当然也足以引起我的好奇心，我总是很想看看木柜里面有些什么秘密。也正因为我的好奇心，终究不止一次地踮起脚尖，想要一探究竟木柜里的秘密。

但最后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不过，好奇心就是这么让人忍不住，越是无法窥视木柜里的秘密，越想要一看究竟。

于是，我便向父母询问我何时才能自如地向父母一样打开柜盖，父母总说，等你长大后自然也可以自如地打开木柜的柜盖。从那时开始，自如地打开柜盖也算是成为我人生当中的期待之一，也应该算不是理想的理想之一吧！

摆放在我家库房里的老木柜，长度足可以当作一张床来使用。当然，说是做床也不完全是像床一样属于专用。不过就是，晚上在柜面之上铺好床被，当床就寝一晚，第二天起床之后，父母便把晚上铺好的床铺收拾好，于是老木柜继续发挥它作为木柜的作用。

白天，就算我踮起脚尖也无法窥见木柜里的秘密，那只有等到晚上睡觉时，父母把我抱上柜面之上早已铺好的床铺中。不过，要么就是柜盖过于严实，要么灯光的光线过弱，以至于使我无法一览无余的看见老木柜里的“秘密”。

从此，老木柜里面的秘密，也就成为了我想一看究竟的秘密。

在往后的岁月中，我总是看见母亲，总会把一些吃的放进老木柜里。本来就有一看究竟秘密的我，此时，又被一种新的好奇心激起。于是，总是趁父母不注意，悄悄溜进库房寻找老木柜里的秘密。

虽然，再也不用踮起脚后跟，但现在柜盖却是铁将军把门，一样无法打开。

等得自己长到可以学做家务活的年龄，奶奶便拿出那把贴身的柜盖钥匙，要我从放在老木柜里的米袋里舀出几碗米，得到奶奶的允许，我自然是喜出望外。于是，拿着奶奶递给我的柜盖钥匙，跑进库房打开老木柜上的铁锁，再打开柜盖。我终于看清了一直以来萦绕在我心里的想要一探究竟的老木柜里的全部秘密。老木柜里存放的东西不是很多，普通不过就是几个小口袋，口袋里盛放的米面也不是很多。

于是，我照着奶奶的叮嘱，从米袋里舀了一些米交给奶奶。也是从那时开始，奶奶手把手教会我煮饭。

等到长到上学的年龄，母亲说要用放在老木柜里的布票到卖布料的商店里扯点布料，做件新衣服，继而又听母亲说到上学的年龄，口粮可以增长点。

不过，对母亲所说的这些话，我自然无法听明白，听不明白自然也就无法弄懂。

当然，那件用布票购买的布料所制作成的新衣服，是给我的。上学第一天，我就是穿上它去迎接我的新生活。

每逢春节，父亲总要在老木柜的正面贴上一个写有“满”或是“五谷丰登”的字联。我问父亲，在老木柜正面贴上“满”或是“五谷丰登”字联，它的意思是什么。父亲也没说出多少意思，说是柜子里面的粮食满了，生活也就自然好了。

几载春秋，小学时光也就宣告结束。继而转入初中时光，入校报道那天，父母反复叮嘱我不要忘记在班主任那里开张学校证明。

我好奇地问父母，说是那张学校证明那么重要吗？父母说：重要，关系到你的口粮问题。当然，我也没有明白那张证明对我的重要性。父母让我向初中班主任开张学校证明，我也就照办了。

最后，母亲说现在不需要那张学校证明来增加口粮了。

进入初中后，个子也长高了，打开老木柜的柜盖，再不用踮起脚尖。可以和父母一样很自如地打开老木柜的柜盖。

现在老木柜里的秘密，不再是几小袋米面，一些布票、粮票、油票。这些早已从老木柜的秘密中隐去，只剩下满满的米面。

看到老木柜里满满的米面。这才明白，每逢春节父亲总在老木柜正面贴上“满”或是“五谷丰登”的字，其实，老木柜里满满的米面，才是对字联意蕴的最好解释。

也正如父亲所说，柜子里面的粮食满了，自然生活也就好了。（叶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