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真不知道,父母是不是受此诗句的启发,那些离家的日子,寄给我的家书真的很值钱。 十六岁,我考入中专,远赴另一座城市求学。那时候,远是真的远,从学校回家,要辗转火车、汽车,整整一天一夜。这么远的路,一学期都不带折腾的。 离家这么远,换谁都很想家。可是,我却像脱离牢笼的小鸟一样,小小的心里全是得意。 不得不说我的家,绝对是古板传统的家教,严苛较真,一家人连个玩笑都很少开,我每天听到的都是不要调皮、不要惹事、不要打架、不要看电视、不要爬城墙,耳朵都起茧了。所以,和别的同学不同,我不想家。 刚开学没几天,想家的同学们已经启动了疯狂的写信模式,给家人写,给朋友写,给老师写,收发室是最受欢迎的地方。写信、拆信,成了许多人的必修课。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成了文字高手,字好的,字丑的,全变得情意绵绵的。看我只字不写,同桌诧异地问:“连个平安都不报啊?”我瞪他:“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哈哈,我的哲理一下子将他震住了。 那段时光真是快乐。没有父母的管束,我们宿舍几个半大小子像野马驹子撒了花。抽烟、喝酒、看电影、泡录像厅,再友情来往一下,钱是花得飞快。于是没过多久,我就不得不给父母写信了,因为我没钱了。 我的信很简短,粗略介绍学校生活,最后附上很关键的一句:钱没了。信发出去后,我忐忑了好几天,真不知道回信该是怎样一通责备。 结果很意外,父母极速地回了信,还是挂号的。我亲自跑去收发室拿信,门卫大爷好奇地问:“啥重要事,还挂号?”我摇摇头,做好了挨批的准备。 回到宿舍,信一拆开,还是吃了一惊,里面居然夹着100元钱,同时还有一张信纸。是父亲的字,我忽然发现,他左手写的字竟如此遒劲有力。信不能称其为信,充其量也是个便条。既无责骂,也无思念,只是说:“怕你邮局取钱麻烦,想了这个法子。不要想家,好好学习。缺钱说话,与朋友交往,花销是必然的。自己注意身体,家中皆好。”只是寥寥数字,我却忽然无比想家了,想父母、想姥姥、想小弟、想家中的餐饭,甚至想父母常灌耳边的责骂。原来,挨骂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后来,我也开始偶尔给家里写写信,可奇怪的是,每次一写信,父母的回信里必然夹带现金,他们说,这生分小子,一定是缺钱不好意思张嘴了。 中专三年,那些值钱的家书寄托着父母沉甸甸的爱。(作者:晓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