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宏毅的诗

耳朵里的世界

声音响了起来，月光

在钢琴上缓缓地流过

黑白键是潮汐，或雪山下

草原上慢悠悠啃草的羊群

它们总是那么慢

慢得，像长亭外的脚步

喝酒的人从梦里醒来

没有人能听得懂他的咒语

空荡荡的街道上，吹着

空荡荡的风，喧闹和繁华

在你口中是一场生死的别离

声音响了起来，骨头里

打井的人，背对着月光

将天空中捕获的鱼群

纷纷插上蓝色的翅膀

放生大海。露水成河的日子

你坐山成空，守日如年

用樱花的时光，打磨着

火石的贫瘠和空谷的回音

夕阳走后的傍晚

就这样，翅膀在水面上划过

留下最后的秋千

在微风中荡漾，湖泊与山峰

让时光慢得只剩小小的圆圈

不远不近的是，就快要

落下来的云朵和打马走过古道

的黄昏，夕阳像母亲老屋前

冬天挂在树上最后的那枚柿子

多么地安静，在河流中

流动的星辰，多么地安静

蛙声中故乡的夜晚

多么地安静，母亲坐在

它们的中间，昏黄的灯光下

那发呆的样子，多么地安静

母语中的梯田

雾气升腾，大地在晨光中苏醒

祖辈耕种的土地，散落

盘伏在大地上破碎的光斑

多少年的耕种，多少年的修整

沧桑沐染的色调流溢着稻谷的芬芳

水，流在阶梯上的行走

流年般地过着罗盘上的生活

每一次微光闪烁，总能压弯

父亲佝偻的背影和母亲瘦弱的身躯

顺着时间靠近你，坡面上的鳞片

浩瀚霞蔚，玉屏遮覆太多的葱郁

山川信马由缰，默默地荷锄植垦

透过你肌肤的纹理，我看见

生生不息的故乡

在层层叠叠的雕刻中逶迤蜿蜒

千山万壑的精灵以诚挚和质朴

镶入你黄色的骨头，有着血液

的颜色，守望是另外的执着

面对你，古老不能被描述

母语之中，

淼然的天空和你天工的

手艺，讲述着我来不及回答的深邃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