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作勤,香格里拉县金江镇吾竹村委会石乡村人,1934年12月生,1963年毕业于昆明师院(今云南师范大学),香格里拉县委党校高级讲师。他是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位于金沙江畔的原中甸县委党校工作时的同事,是我所接触过的人中最具个性和特点的人。 和作勤有着农民的忠厚工人的坚毅和知识分子的执着。从外表看,他比农民还要朴素,向来是一套棉布缝制的普通衣裤,那可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很少见的可以换面穿的宽口摆裆裤,上衣是布结做扣的对襟衣。在金沙江边,夏天他索性上身只穿一件背心,下身穿一条宽口的半长短裤,时间一长,日照把他的皮肤晒成油亮油亮的健康黑,背心移动时看得出黑白分明的色差。我从来没有见他穿过皮鞋,也没有见他穿过袜子,哪怕后来党校迁至气候较寒冷的香格里拉(原中甸)县城,哪怕数九寒天,仍未见他穿过袜子,常常见他穿一双江边人自制的布鞋或被他洗得变成浅色的短统黄胶鞋。 别看和老师的穿着朴素得近乎有些令人不解,但他也有很讲究的一面:他特别讲究卫生。记得他从怒江调到中甸县委党校的时候,我是党校的负责人,见面后他给我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把他安排在能洗冷水澡又比较安静的地方居住。恰好离党校大院较远的半山腰有一所独楼,旁边有一股山间流淌的清泉。因为太过偏僻,换了别人谁都不愿意到那里住,然而对和老师来说是梦寐以求的理想居所,那里既安静,还有天然“浴所”。对一般人来说,一天洗一次澡算够讲究的,利用天然条件,和老师一天都冲好几次澡。和老师洗冷水澡不只是夏天,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他仍然坚持洗冷水澡,听说这是他在怒江州贡山县丙中洛办耕读学校时养成的习惯。有一次,他到虎跳峡镇长胜村开门办学,露天给村民们讲课,村公所的人给他拿来一个小木凳,他拿过来感到有点不卫生,便拿去给它冲了个“澡”,给他拿凳子的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和老师总喜欢穿洗得褪了色的衣服,很少见他穿新衣服。但有一次党校组织劳动,男人们都上山砍柴,我们都换上了破旧的“工作服”,唯独见和老师换上了新衣服,使大家感到有些怪怪的。我说:“和老师,您这不是弄反了吗?平时不见您穿新衣服,干劳动您却换上了新衣服。”和老师说:“平时不用力,适合穿不耐挣的旧衣服,干劳动要使力,旧衣服容易挣破,新衣服耐挣,所以应该穿新衣服。”听了他的解释,细细想来确实有道理,和老师连穿衣服都很辩证。 和老师在生活中被人误会的事时常发生,有些只看外表的人问我:“那个经常穿一双黄胶鞋不穿袜子的人,是不是你们党校请来的校工?”我说:“他是我们党校学历最高学问最大的人。”听我这么一说,还真让他们感到惊讶。他们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原来他是个人才。” 和老师是个烟酒不沾的人,有一次他给学员讲课,提前在玻璃杯里凉了有大半杯开水,渴了便喝点白开水润润口。有位学员误认为是白酒,事后对我说:“和老师的酒瘾可真大,讲课还不时来上一小口。”我说:“那是冷开水,你误会了。” 上世纪80年代初,和老师的工资收入在党校教职员工中应该是最高的,但生活却是党校教职员工中最简单朴素的,因此被好些人看成是最抠门的人。记得有一次,我在全校教职员工大会上为和老师正过名,我说:“大家总认为和作勤老师工资高,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太抠门了。其实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和老师每年花近两百元钱订书报又怎么解释?”当时的两佰元是什么概念?我的月工资收入还不到40元。在智力投入方面,我们谁都不如他大方。 和老师从怒江调回来的时候,我们划船到金沙江对岸接他,从车上卸下来的东西大大小小有18箱,我想这和老师也真够富有的,翻开一看,除了两箱衣被外,足足16箱全是书。到住地后,他要求多分给他几个书柜,记得当时给他分了6个简易书柜。从和老师隔州跨县远程调动带回10几箱书,又不惜重金订阅书报的爱书情结,不难看出他追求知识的执着。 勤奋学习的和作勤成绩一直不错,1958年参加高考原本没有问题,但因身体欠佳(据他自己说患了神经官能症),没能参加当年的高考。意志坚强的他,决心把体质锻炼作为迎战来年高考的主攻方向。关于他的锻炼有种种传闻,有的说他在堆满村与石乡村之间来回搬运石头,有的说附近的山都让他爬遍了。他自己证实一直坚持长跑。总之,他运动员般的锻炼毅力,一度在他的家乡传为佳话。1959年,他终于以优良的考试成绩和健康的体魄考入昆明师范学院(今云南师范大学)。 前不久,我在桥头街上碰到他侄女,向她询问和老师的近况,她说:“已年逾八旬,爬山都不喘气,很硬朗。”我听后很高兴也很佩服。感慨之余,让我想起一件几十年前的往事。当时松园到继红桥的公路才开通,我们到桥头赶街,返程时大家争着乘车,唯独和老师不愿意,他要利用徒步22公里的机会锻炼自己。后来和老师跟我说:“他参加高考前的病是坚持长跑锻炼给赶跑的。”后来他有健康的体魄,以至年过八旬还能爬山是长期坚持锻炼的结果,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有一个健康的心态。 和老师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从来不计较个人利益。1989年县级换届前夕,县里曾考虑安排他为县委委员候选人,对此,他明确表态,他年纪大了又长期从事专业工作,怕胜任不了,请组织安排更适合的年轻人担任。和老师是一位专业型人才,他把自己定位为专业工作者,专心至志从事研究工作,说明和老师知人并且自知,因为管理型人才和专业型人才毕竟不是一码事。出于对专业人才的尊重和对老党员老知识分子的关心,1992年,县委组织部专门安排和作勤到昆明白渔口疗养。他请组织把疗养机会让给其他同志,据说后来县委组织部把疗养名额收回了。 当前我们正在对全体公民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和作勤老师对社会主义理想信念的坚定执着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上世纪80年代中期,学术界出现了一股否定社会主义的自由化思潮,1988年我参加由县委党校举办的社会主义理想信念专题培训班,和老师主讲坚定社会主义理想信念的内容,他说:“改革开放以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我们通过探索,已经走出一条成功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农业生产稳步发展,粮食产量连年丰收,乡镇企业异军突起,成为我国工业生产的半壁江山。购物超市、连锁经营店星罗棋布,城乡市场物流充沛。思想文化空前活跃,高科技领域捷报频传。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这些发展变化充分证明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我们全体公民,特别是新中国培养起来的知识分子。不应该动摇对社会主义制度的信念。”他用事实批驳了方励之夫妇迎合反华势力抵毁社会主义制度的自由化倾向。 和作勤老师在他长期的教学实践中始终如一地用坚持社会主义制度这一符合我国各族人民根本利益的理想信念鼓舞自己教育别人。为了更直观地引导他身边的人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他在老家的住宅大门上用金属镶上“社会主义好”五个大字。 2008年11月,我路过吾竹,特意到石乡村看望和作勤夫妇,我对等在大门口的闵崇惠老师说:“您家这道大门很别致哦。”她接过话头无奈地说:“谁说不是呢,就是我家这个死老倌搞呢,引得对面堆满村的人一走出大门就对着我家大门高唱社会主义好。哎唷喂,害羞死了。”我说:“有什么可害羞的,现在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不就是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结果吗?”她见我站在和老师一边,也就不再吭声了。 走进大门,一个清秀的院落进入我的眼帘,院子里种着桂花树、樱桃树,还有开满了金色银色花朵的金银花架,各种盆育鲜花鲜艳夺目。走进客厅,虽无豪华摆设,但窗明几净,各种器皿摆设有序,显得十分整洁卫生。休息片刻后,和老师带我到二楼参观他的电脑室,他兴致勃勃地给我聊起什么新浪微博、人民网等电脑术语,说先后在网上发表了几十篇文章,令他记忆深刻的是发表在人民网上约五万字的《毛泽东思想的干部路线》一文。又给我介绍如何发微博,如何在网上讨论各种问题,如何在网上交友,甚至聊到有广州的网友请他在网上替其打官司的事。眼前这位穿着传统得近乎有些过时的老先生玩起现代化的东西来会如此超前如此娴熟,简直令我惊叹不已。他滔滔不绝的介绍让我这个比他小16岁的人有点云里雾里,在他面前真感到有些自愧不如。去石乡村之前,我听吾竹村人讲,和老师退休后还买了轿车。我问和老师有无此事,他轻描淡写地说:“钱嘛,当花就花。”说完开心地笑了,他那古铜色的脸庞上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是啊,和老师对金钱的态度历来是当省就省,当花就花,也许是以俭养德,也许是出于健康,几十年来,和老师省去了一笔烟酒钱。至于穿着那到不一定是为了省钱,是个人的生活习惯或者是一种朴素美。 如前所述,和老师在订阅报刊方面是舍得花钱的。但何止这些,在助残救灾扶贫济困等方面他也非常慷慨大方,有一次,他将在《迪庆论坛》杂志上撰稿获得的200元稿费全捐给了一位需要得到帮助的残疾人。汶川发生大地震时,他以特殊党费的形式交纳党费1000元,青海玉树地震时又慷慨捐资1000元。退休后回到老家,只要周边哪里有灾情哪里有困难,他都解囊相助。 和老师是退休后才考的驾照才买的车,退休后的他居然学会了自己驾车,并且没有听说他自己驾车出了什么不安全的问题,真是有志者事竟成。学车是这样,学电脑也是这样,他有一股不服老不认输的精神,好像高龄探新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我想这一切都源于他的知识功底和健康的体魄。虽说和老师是个不服老不认输的人,但他又是一位很守规矩的人,他说:“按交通管制的有关规定,80岁后就不摸车了。”能高能低能进能退应该就是他的修身之道。 大科学家袁隆平曾经说过:“我是70岁的年龄50岁的身体30岁的心态。”和作勤老师就是这样的人。(禹中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