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信,春天是鸟儿衔来的,宛如丢在睡梦里的一粒种子。晨曦微露,此起彼伏的鸟鸣早已在窗外跃动着精灵般的身影,清脆、悦耳、温暖。 风起来了,裹挟着花草的味道,或疾或缓地抚摸着流水,一道道涟漪温柔地亲吻着泥土,泥土失去僵硬的勇气,害羞地湿润起来,不时悄悄滑落一两粒激动的泥粒,入水惊跳起调皮的鱼儿,不大,跳得也不高,如同三三两两的音符在琴键中闪过。 颜色,千军万马似地冲撞过来,令人眩目、惊叹、无计可避。整片整片的绿,那是麦苗,大块大块的黄,那是油菜,长短不一的白,伴随着枝条上的芽开始增多、增密,那是农人的塑料薄膜,劳动的种子在薄膜下安静地孕育着无限的希望,诱惑着农人频频弯腰,虔诚如佛。 风筝飘起来了,摇曳多姿。男男女女被手中线拉出了房门,拉散了头发,拉开了衣襟。脸红了,汗流了,嗓子亮了。我那小侄子跑过来,风筝线长长的,拉着朵白云跑过来。裤角上沾着灰褐色的泥,混合着金黄的油菜花粉末。哟,裤子有点短了。 村庄热闹起来,人多了,车多了,欢声笑语在大街小巷中横冲直撞,溢满了手中的酒杯,陌生的熟悉了,熟悉的亲近了,亲近的拥抱了,拥抱的哭了。大红灯笼挑起来,大红请柬递过来,婀娜多姿的表妹笑意盈盈,春天,结婚的最好礼物。无限的幸福绽放在柔嫩的枝头,荡漾、醉人。 妻子伸进一把剪刀,从枝繁叶茂中取下一段花枝,插进另一盆泥中,来年,还你又一个春天,她笑靥如花。(崔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