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桷对下,吐瞎子聊得正欢,老婆吴真从菜市场十万火急打来电话:“赶紧来劝劝,石头两口子打起来了!” 南街菜市场已是一片狼藉,蔬菜水果漫天飞舞,马石头和毛妹满身番茄汁和烂菜叶,战火不断升级。大家都是菜市场几十年的老面孔了,见怪不怪,该干吗干吗。吐瞎子冲过去,脸色垮下来:“还像不像话,打老婆,就这点本事吗?” 毛妹委屈地扑向吴真,哭诉道:“嫂嫂,马石头他不是人,我处处让着他忍着他,他却得寸进尺,呜呜……” “你俩到底咋了?”吐瞎子一把拽走马石头。 马石头边走边哼,不时回头,两眼怒火直扑毛妹。 毛妹数落:“我给他留着面子,要不他早钻地缝了,呜呜……” 吴真劝:“你两个也是,都快娶儿媳的人了,还吵闹!” 毛妹呜呜地,噙满眼泪,擤着鼻涕收拾摊子。像有许多话,却又开不了口。吴真心领神会地说:“那好,我也收摊,上你家去,有苦水就痛痛快快地给姐倒出来。” 谁说马石头不委屈:“死婆娘,半年不让碰了,还把我身上的钱收个精光,真是往绝路上逼啊。我今天去菜市要钱,她死活不给。我说不给也行,回家去尽老婆义务。你猜她说啥,她说你去找楼下的小姐吧!这还是女人吗?” “原来你两个为这个吵啊!毛妹也真是。我看她天天去菜市摆摊,也不见你去,是不是她太劳累了?” “打拼菜市几十年,我也该歇歇了。” “也是,女人舍不得打下的江山,吴真不也舍不得歇么。女人嘛,要哄,不能蛮来。夫妻之事,像我跟你嫂子,总不能当饭吃啊。毛妹半年不让你碰,是有问题。回头我让吴真问问她。” 马石头说:“这事说起来,也怨北京那个堂弟。” “咋又跟马克扯上了?”吐瞎子不明白。 “你知道的,我有狐臭,嗯,就是你身上这个味。以前一忙一身汗,味更大,呛鼻,自己也习惯了。毛妹还说,那叫男人味。前年回老家给大伯庆八十大寿,马克指着我腋下说,是狐臭,就给我推荐了一支药,洗澡后抹上就行了。我买来一试,果真没味了。”马石头说着很得意,“从此,以前见我就躲的娘们不躲了,夸我终于讲卫生了。” 吐瞎子迫不及待地问:“那是什么药,拿我试试。” 马石头打住道:“千万莫试!我身上没了狐臭味,反倒让毛妹不习惯了,无缘无故骂我,说我突然讲究,肯定是有外遇了,开始跟踪我,只要见哪个女人跟我多说几句,回头卖菜要么少人家斤两,要么刁难人家。这不,赌气不让我碰了……” 哈哈!吐瞎子笑了,忙问:“到底什么药?” “甲正王。”马石头随手从身上掏出一支。 “那我马上试试。”吐瞎子说着就要抹。 “必须洗干净抹了才有效果。”马石头抢过来说,“还是别抹了,不然嫂子又怨你变味了,不让你碰,我就罪过了。” 吐瞎子感慨道:“这咋能怨马克呢?你不能跟毛妹讲清楚吗?要不回头我让吴真跟毛妹解释解释。” “没用,她那人认死理,说不是那个味了,没感觉了。” 毛妹倒出满腹苦水:“以前他忙里忙外,一身臭哄哄的我感到踏实,躺他怀里睡觉都香,可他突然讲究起来,喜欢扎女人堆了。就我们楼,有发廊,有小姐窝,以前他过路都躲着走,现在竟然往里钻了,那些小姐还当着我的面叫他石头哥长石头哥短的,气死我了。” 吴真早已乐得合不拢嘴:“毛妹,你真是个菜农命啊,哪个做女人的不希望自家男人干干净净,偏偏你希望男人臭!” 毛妹也忍不住笑:“臭男人臭男人,不臭还叫男人吗?” 吴真说:“他不臭了,你就不让他碰了?” “他每天跟那些小姐拉拉扯扯的,万一惹一身病回来,我可不跟他遭那个罪。”毛妹理直气壮地说。 “那为何断他的财源?” “你以为他拿去吃喝啊,根本就是花在小姐身上。”毛妹气不打一处来,“他见楼下的门面都租出去开了发廊小姐窝,还想将我家的门面也租出去开小姐窝,你想,那样的话,我不得天天看着他。” “没那么严重吧。” “哼,看看外面,哪个男人不是有钱就变坏的。你看看句公鸡的大女儿雅茹,心气多高的一个女人,还不是为了钱,跟她公司老总开房了!你以为马石头不想去开房啊!” 看来是劝不动了。吴真和吐瞎子回到家,想想就乐。吴真得知马石头的变化是因为堂弟马克的那个建议,哭笑不得:“看嘛,好心办了坏事,人家二十多年的恩爱苦鸳鸯,几滴药水一抹,就抹出了缝隙!”又突然惊讶道,“哎!庆年,你身上这个味不也是狐臭么?你咋不买来试试呢?难道还想醺我一辈子啊!” 吐瞎子忙摆手:“免了免了,几十年的爱情生态,还是别破坏了!” 哈哈,两口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蒋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