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又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曾经认识的一位女孩邀我到野外看风景。 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东山上已经泛起阵阵光亮。小区绿化带的小树上,几只小鸟嬉戏欢叫着,飞上跃下,这宁静的时光充满祥和与快乐。 匆匆用过早餐,驱车出发,女孩早已等候在龙潭桥边。对于健忘姓名的我,心里依稀记得她曾告诉过我她叫“仙儿”,我这样叫她,时间长了她便默认。我们的车慢慢行进在公路上,擦肩而过的旅游车载满南来北往的游客,驾驶员耐不住客人的三邀四请,不时停下车来看风景。 火红的草甸像燃烧的火焰,撩拨着人们渴望已久的心田,迷醉了归途的路。 记得二十多年前,离别农村老家来到香格里拉县城读书,那时城区只有两条街——长征路、和平路。除此之外,就是原野和田园,还有高原柳、沙棘树、河流护拥的村庄。鱼游浅底,苍鹰盘翔,牧群悠游,芳草连天,一群群黑颈乌鸦和不知名的雀鸟,起起落落。学校和村庄相邻,每天晚饭后或者周末,班级的同学们都会相互邀约到附近的草坝、山林、河边,玩耍嬉戏,先把衣服洗净,晾晒在草地或者刺篱笆上,然后静静地看书。那时没有肯德基、披萨、羊肉拉面,一包舍不得吃的夹心饼干足矣!看着邻近的村民们,陪伴着年辰里的炊烟,春播秋收,独守一方山水,用辛劳和汗水,耕耘着天籁般的家园。这般留存在记忆深处的影像,久久挥之不去。 正思忖间,曾做过导游的仙儿饶有兴致地娓娓道来。她说狼毒俗称“闷头黄花”,又名“火柴花”,是一种有剧毒的草原植物,其根、茎、叶毒性一致,人畜食之会导致生命危险,但其物却有妙用,可制成药剂外敷。近年来由于城市建设的不断发展,牧群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可供啃食的各种植物受到限制,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在传说与现实之间,面临着转型和抉择。 光顾了美景,不觉间已是正午,离目的地还有一定路程,索性拿出干粮填饱饥肠。阳光灿烂,白云飘逸,目光所及之处,不知名的野花倔犟地绽放在草地上,灿若星宿,黄的、白的、紫的、蓝的、粉红的……轻风拂动,摇曳生姿。它们像小孩的粉脸,又似姑娘的笑靥。倘若在月夜下升起一顶帐篷,枕着幽幽花香,数着点点繁星,那该是多么的极致和浪漫。 午后柔软的阳光,牵着我们心绪,落进称为香格里拉一景的村寨——“月亮湖”。离开了小中甸镇214国道柏油路面,一条蜿蜒的弹石路向景区延伸,沿途的藏家村寨散落有致。藏房院子很大,方形建筑,土木建成的房屋上下两层,屋头为木板盖顶,上层住人,下层是畜圈。家户的门前铺着青石板,青一色的马头墙用厚实的草皮铺就。于我而言,或许从小就生长在农村的缘故,我对淳朴民风、古老民俗,总是怀着特殊的情感,无论身居何处,愿意用一生的时光,贴着她的温暖,去静静聆听她没有启封的故事。 仙儿兴奋地嚷道:“到了-到了!” 放眼望去,远山葱茏,碧野青翠,栅栏依山而围。“月亮湖”四周的草坝保护得很好,连天的狼毒一如晚霞弥漫的嫣红,又似点燃的簇簇火焰侵向远方,牧群成了星星点点的小舟。“月亮湖”的形状就像古代侍女梳妆的铜镜,古朴、恬淡、静美。许是它像十五的盈月,才有了这般雅致和令人遐想的名字,成为人们争相而来之地。几株高大挺拔的白杨树,犹如不离不弃的恋人终身厮守,静静地守望着它。 山脚转经筒旁是一眼清冽的泉水,被当地藏民称为“圣泉”。村民上山打柴、劳作、路过,或者朝圣者们匍匐于此,都会掬圣水于掌心,用嘴抿一口,尔后顺着头顶往后擦拭,有的带了容器舀回家,供家人享用。他们认为,这里的圣水能消灾避邪或治病,由此,更增添了“月亮湖”的几分神秘与厚重。 一路游来,灵魂深处的尘埃似被洗涤一番,突然了悟了一些世事轮回、人道酬善的道理。无限风光在险峰,我虽然没有到过奇峰罗列、挺拔俊秀的名山大川,但行至山巅,众览群山,远远近近的田园、村庄、河流,满目金黄的青稞,狼毒点染的斑斓原野……现实的风物坦荡无一,夹杂着芳草的清香,携带着西南高原固有的美丽,沁入肌肤和骨骼,让人颤粟和敬畏。 花如海,人如潮。把帐篷安置在这里,天当被地做床,风声为情弦,浪漫的婚纱之旅,当是最有创意的旅程,巧笑流眉之间,你似乎成为了草原的主人,怀揣一颗感恩的心,留下两行诗语,不带走一片云彩。 狼毒当红,高原秋收的序幕徐徐拉开,锃亮的镰刀磨了又磨,牛车变成了农用车。春风劲吹的红色草原,走过风雨飘摇的岁月,披荆斩棘一路走来。 一位高人说过:“一群居住者的言行决定了一个地方的安详与否,各自的安住决定了和谐的根本,能够享受大自然恩赐的,往往是会对大自然尊重的人。”斯人远去,但祖辈的血脉仍在延续涌动。蕴藏着无尽乐趣的青涩年代已经远去,“一曲溪流一曲烟”总能叫人荡气回肠。 夕阳的余辉透过薄雾轻纱,香格里拉的天空显得更加悠远、湛蓝。牧归的音韵回旋在山谷,藏族女人追赶牧群的歌声越来越远,闪烁的红头巾迷失在了深秋的火焰里。(孙占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