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一晃,走出校门已是近二十年。想起那一年的泪眼挥手,想起那一年的车站相送。记忆朦胧而温馨。二十年,不长不短的日子,物是人非。昔日的妙龄少女,如今已是为人妻为人母。昔日的翩翩少年,如今,神韵虽依旧,然而风采中却多了沧桑。 班长很适宜的在这个时候发来请帖,组织一次同学聚会。虽然社会上盛行着“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的流言。可依旧抵不住探听昔日环肥燕瘦者,风流倜傥者今日之变化的好奇心理。更别说还有那眉目流过恋,三生石上写过缘的曾经的郎有意,女有情者。 匆匆赶去的时候,聚会点的场外早停满了奔驰、宝马。我开着不起眼的小车,转悠了半天才挤进一个窄窄车位。竟有一种呼吸不均匀的感觉。班长临时担负着迎宾的职责,站在门口,亮着腕上不知名的手表,虽然不知名,但看他将袖口挽起,让手表半遮琵琶犹露面的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估计价格不菲。举目人声鼎沸的大厅,一个个都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男子无不温雅,从容。女子无不温和,时尚。名片与电话号码齐飞,眼神与笑脸齐扬。一个个诉说着毕业后几回回梦里回校园的温馨,一个个取笑着当年青涩年华流下的传说。一个个情绪高昂,欢声笑语感染着全场。除了当时成绩最差的吴子轩。 在热闹的场所里,吴子轩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与其说是稳重而成熟,不如说落魄而无奈。那些也曾与他挑灯夜战牌桌的同学,现在似乎已将他遗忘。那些打着手电筒与他一同躲在被子里看武侠小说的室友,似乎忘记了那段“同甘共苦”的岁月。 他穿着朴实,不递高档烟,不戴高档手表,还是聚会中唯一一个没开车前来的同学。听着同学们那刻意幽默的话语,看着举止流露自信的肢体语言,他只是笑,喝茶。 中午时分,同学们高涨的情绪有所退隐。该说的似乎都说得差不多了,彼此之间的工作,生活状况也探听得差不多。饭菜上来的时候,认为混得最好的同学被推上了上位。善于发现机遇的同学则殷勤递茶递烟。初来的平等渐渐失衡。语气中有意无意地有了怡悦,多了谦卑。吴子轩一声不响地坐了上菜的一角,也就是下位。酒上来的时候,终于有同学注意到了吴子轩。坐上位的同学,一边接过同学的敬酒,一边貌似关心地问吴子轩:“在哪工作?过得怎么样?” 吴子轩停下筷子,望过去,笑了笑:“还行,在一家企业上班。”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一声。” “好。”吴子轩回答得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却又无形中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的这种“不识好歹”,让上位的同学有些不高兴。好在,酒是好东西,三五杯之后,同学们一个个仪态万方起来。有的情绪高昂,又唱又笑。有的侃侃而谈,思维敏捷。有的在向身边的人以一种信赖的口吻诉说。有的变得闷闷不乐,酒一口接一口地喝,话却不多了。有的则放肆地开玩笑,男人女人都不放过。有的有些莫名地烦燥,一会儿说菜不好,一会儿说酒上慢了,只差摔盘子掀桌子。有的干脆摇摇晃晃走到一旁的沙发上,直接睡去。大家似乎都忘了不喝酒的吴子轩。因为他说他胃不好,不能喝酒。 我上学的时候便有些孤僻,很少与吴子轩交流,对他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爱看武侠小说,成绩总是在班上垫底。现在的我更是宅得厉害,除了与网络上的朋友交流,基本上不主动与人面对面说话。与吴子轩更是没有言语的交际。可是,饭后上水果的时候,吴子轩突然对我说:“我经常看你的博客,每篇都看。”又说:“你的空间我也经常去走走。”我有些愕然。 “我现在很少有时间沉下来看书了,可是我喜欢看你的文字。清新自然,不做作,不显摆,处处流露着生活的恬雅痕迹,像你这个人。” 我正思索着如何接他的话。他的手机响了,似乎是有人问他车停在哪,他说:“直接开在宾馆门口。” “什么车?”喝得有些高的同学在闹哄哄的空气中不知怎么捕捉到了吴子轩的声音,好奇地将眼神投向他。 “哦,新换的一辆迈巴赫62S,上午司机说他腰椎有些痛,我让他开着去做了一下理疗,这会儿理疗做完了。”所有的人呆若木鸡。迈巴赫62S,据说价格高达千万。 班长到底是班长,最机灵,马上想起问吴子轩要名片。吴子轩说没有名片,却报了一个上市公司的名称,这个公司,竟然是他一手打造。 吴子轩的手机又响起,看了看号码,吴子轩说:“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这次,所有的同学都站起来,众星捧月般。吴子轩却笑了:“大家别这样,在这里,我们只有同学。”好一个“我们只有同学。” 一句“我们只有同学”,透露着谦逊,流露着低调。也正是因为这种谦逊与低调,才让吴子轩更稳健,更睿智,成就了今天的事业,收获了人生的成功。吴子轩用他的言行,给以貌取人的同学上了生动的一课。(熊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