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尼西拍摄桃花回来已经五个小时了。当《夜的钢琴曲》舒缓的旋律在黑夜里流淌时,我心里微微还有风吹过,在音乐旋律的荡漾中,尼西乡新阳村那些错落有致的桃树,那些满树绽放的花朵,大的,小的,阳光下静止的,或者在微风中摇曳的,跟随着音乐旋律在心里、脑海,慢慢落下。 在藏区,林芝的桃花是出名了的,很少有人说到尼西的桃花。 我想试着描述一下那场景,站在新阳村的山坡上,好像面对一幅巨大的中世纪油画。蓝色的天空下,远方的山头还覆盖着白色的雪,而近一点,红黄色的土,青色的山,都是重色调。山坳中连片连片的田地还没播种,白色的藏房坐落在田野中,鸟一闪而过,去了不知道的地方,地里偶尔有劳作的人,也是悠闲,喝上口茶,又继续。几头牦牛甩着尾巴,慢悠悠从树下逛过,也是安静。 在这美丽无比、安静、清凉的午后,那些在路边顺排生长或者屋前、田地里单独生长的桃树,还没长出发芽的绿叶,却是满树的桃花同时盛开。 大的,小的,淡粉的,粉白的,粉红的。桃树每个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枝干上,从中部到树尖,都是密密麻麻的花朵。 站在树下的我有些痴呆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花是在什么时候绽开,或者是暗夜里,或者是朝阳中,或者在一次大风吹来的时候。我在心里想象那花苞盛开时的崩裂声,是轻微地在暗夜中,在月光下响起,还是在大风中,噼里啪啦,全部花儿都同时绽放。 只是春天来了,她们要怒放。 下午,起风了。眼前的油画开始灵动起来。那满树满树的桃花,好像一树树粉丝的火,猛烈地在燃烧,在大风中燃烧,那些花瓣如同火星子,被大风吹得满地都是。 在大风中,有种声音越过雪山和风穿过来。 听随行的朋友说,桃花的花期很短,下个星期再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桃树抽新芽了。没人给这些花朵赋予思想,这些花朵也不需要被人赋予思想或者代言,她们只是在季节里怒放。到九月来临的时候,她们开放过的树干,会挂满结实的果子。到冬天,那一颗颗曾经枝叶茂盛,满树花朵绽放的桃树,在最后一片叶子掉光的时候,在风雪中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的开花结果。 她们只是从一个冬天,走向另一个冬天。(永基卓玛 / 文 / 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