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8月25日,全校八、九年级的学生家长到学校集中,决定孩子的去向。26日晚上,学校组织了烧烤。就在那棵熟悉的白杨树下面,度过在这所乡村中学的最后一个夜晚。老师们齐聚在一起,吃着烤肉,喝着啤酒。想到明天就要分别,大家都难以抑制心头的感伤。“相见时难别亦难”,离别总是让人难受。藏族小伙何老师唱起祝酒歌,祝愿大家幸福吉祥,可是大家分明从可口的食物及甘醇的啤酒中品味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27日早上,吃完早点,分流到一、二、三中的老师学生分别装好行李,准备各奔前程。集合好学生,装好行李,往县城进发了。 一中的老师学生多一些,我们最后离开。我负责看管一号行李车,等护送二中师生的公交车返回到拖枝,我们也不得不踏上新的征程。车终于开动了,大白杨树越来越远地被抛在后面,我的眼角有些潮湿。 18年了,生命的很长一段时光就这么和这所建校37年却忽然撤销的学校联系在一起。那里曾有我多少的青春记忆。 别了,白杨! 1994年,从省城师范毕业的我带着简单行李及青春梦想来到了拖枝中学。那时的学校简陋极了,在靠近西边的路边的一间小平房里,放一张床,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在书架上放几本书,加上一把吉他,一个心灵之家形成了。在窗子被木板钉死的黑暗屋子里,我认真备课,批改作业,阅读《青年文学》、《中国校园文学》等杂志。写几个段子,不时投递出去,等一份意外的惊喜。偶尔,也收到一些样刊及稿费。 我带47班,任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凭一腔热忱和一群孩子打交道。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就像麻雀,喜欢互相告状,我焦头烂额地忙着做法官。 课外活动时,我就带着孩子们去山上砍竹枝做扫帚、去河边放风筝、去我家里播种玉米,跟他们讲外面的世界,进行故事大王比赛。课余时间,我们就在灰浆脱落的墙面上建立一块学习园地,把一些稚嫩的作文或者小诗贴上去。在昏黄的寝室里用蜡板刻,自编一份《山韵》小报作为班刊。喜欢文学的我喜欢带孩子们走进语言文字的纯美世界,感受祖国文化的博大深邃。 在大白杨下面有一块篮球场。不会打球的我偶尔也会参加比赛,冬季篮球运动会,篮球都抓不牢的我会和其他老师一起拼搏,欣喜的是总有学生为我加油。就在这棵白杨下面,妻子承包了学校食堂,我在课余时间帮她劈柴。孩子出生后,想要和我捉迷藏,躲在门后,等我下了晚课,回来问妻子,孩子呢?妻子说,躲在门后想要吓唬你呢。跑过去一看,女儿已经睡熟在门后了,心里又疼又酸。 学生送走一批,又迎来一批。白杨一圈圈加粗,在年轮里一定烙下无数的记忆了吧?旧楼拆了,新楼拔地而起。2002年,新的教学楼里,我送走65班。那年中考,我的学生考了全县第一。我和学生同题写作的随笔《生活给我的馈赠》发表在《迪庆日报》。第二十个教师节,我被评为县级先进教师。接下来连年担任初三语文,苦和累背后也有无限乐趣。 2008年,是改革开放30周年。我写了一篇《白杨树下的零星记忆》,刊发在《迪庆日报》。还写了一首诗《面朝改革,春暖花开》,获得州委宣传部征文三等奖。十几年来,学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杨树下面是光滑的地皮,教师们的轿车就整齐地停放在树下。在白杨树下集队、解散,开学又放学。岁月无声流逝,墙头的杏花开了谢,谢了开。以白杨为背景的毕业照照了一张又一张,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别了,白杨!我想我会回到乡村,回到白杨树下,和乡村人们聊几句,喝杯小酒。(作者 余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