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先的第一所房子,听说是用石头砌成的,类似山上的牧房,更接近于原始社会那些简陋而朴素的藏身之所。屋顶用松叶或树皮遮盖,里面用软泥做成一个大炉灶,房屋靠近森林,可以随手拈来枯树枝塞进炉口,整个石房无论春夏秋冬都很暖和。那时,我家里有个出了名的猎人,叫阿瑜帕。阿瑜帕爷爷有一把做工粗糙的土火枪,射击时需先点燃一根导火索,而那时的导火索也没有现在那么快,通常是用一些细软的布条做成,所以,点燃很久过后,子弹才会飞出去。 那时,住在石房的并不只有我家,且整个石房的规模和造型大致相似,据现在遗留下来的某些遗迹来看,石房多半呈圆形,直径约7米,墙高1米左右,那时,生儿育女无所限制,一家会有10多个兄弟姊妹,可想而知,一家人住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石房里,肯定不舒适。 听说有一回,我爷爷阿瑜帕爱上了石房里的一个女人,他便日思夜想要和她在一起,想去到姑娘的石房里来个“生米煮熟饭”的招式。那天夜里,天上没有月亮,山谷黑黢黢的像个没有梦的睡眠,阿瑜帕爷爷顶着星光摸索着去往梦中人的石房。他成功穿过诸多石房找到了那个姑娘的家,便小心翼翼进入到里面,以接近于一个杀手行凶的警惕感和灵敏感移步走向姑娘的床,不料走到灶边时,左脚被一块石头绊倒。阿瑜帕爷爷试图用手支稳身体,却不幸将手放在被主人深埋在灰烬深处的火种里,他尖叫了一声“阿嚓嚓”,随后用手捂住嘴巴,身体却倒在灶边的石头上,他又一声“阿呀呀”,这时姑娘家全家都惊醒过来。“谁、谁、谁”的声音此起彼伏,阿瑜帕爷爷赶紧溜出石门,姑娘的家人从后面追赶而来,全村的狗都被惊醒了,吠声此起彼伏,很多在石房中熟睡的人也被惊醒,竖起耳朵贴近石墙。我爷爷阿瑜帕飞快地走进自家石房,睡在自己的床上,还打起了深深的呼噜。当全村人都在深夜陆续醒来,以为附近潜有强盗,纷纷点起松明汇聚一处。我爷爷阿瑜帕这才穿上外衣,睡眼惺忪地走到人群里,眯着双眼问一声:“出什么事了吗?”姑娘家的爷爷就坐到阿瑜帕爷爷身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跟他讲了个遍。最后,阿瑜帕爷爷跟众人说:“或许是猫,别在意,不用怕,都去睡吧。”但那个爷爷在一边说:“但猫不会说人话呀,我明明听见‘阿嚓嚓’、‘阿呀呀’等声音。”阿瑜帕爷爷说:“或许是你还没睡醒,是错觉吧。”那爷爷拍拍自己的脑袋,使劲揉揉双眼,对着夜空祷告了什么,就打着呵欠回家睡觉了。后来,阿瑜帕爷爷追到了喜欢的那个女孩,日子从石房里一直过到土掌房,最后纷纷归隐山谷的泥土里,留下一堆让后人津津乐道的传说,也留下很多永不熄灭的生命火种。 那时的村庄会是怎样的情景呢?那时的太阳似乎更大,阳光像一条洪流,从山顶倾泻而下,这座由石房组成的村子,像一个筑在树根下的蚁巢。村庄除了炊烟别无它色,凶悍的猎狗在村口狂吠,草丛里一只小鸟的举动也可以让整个村子里吠声不绝。 那天傍晚,西瓦登珠和我从茶室分开时,他说了一句:“下一步,我要买车。” 回家路上,我想起这样一句话:“无论追求什么,或许都值得称赞”。而我所追求的,有时候像是一栋房子,一辆好车,但更多时候,说不出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我也会有一些想要的日子,在心底隐约显现,但始终没法具体到一栋房子,或是一辆跑车上。因此,比起西瓦登珠明快的意愿,我显得更加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