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的热泪

来源:香格里拉网 作者: 发布时间:2012-06-04 19:27:26

第四章 鸡脚杆上还刮油

正义阿俄被害死

婚庆进行到了第三天早上,腊嗨腮扒叫众家丁在平时议村寨大事、要事的堂屋里,摆上了桌椅,抱来了几坛上等的好酒后,招来了各村寨的头领。

头领们一坐定,腊嗨腮扒用傈僳人家的最高礼节,亲自给他们一人斟了一碗煞拉只(鸡肉木瓜炒酒),一人发了足有斤把重的一块火烧肉,请他们边喝煞拉边用火烧肉来下酒。吃惯喝惯了的村寨头领们谁也不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的年。一个两个大碗大碗地喝着煞拉,大坨大坨地啃嚼着火烧肉。有的啃得粉红色的肉汁从十个指缝间滴了下来,有的喝得酩酊大醉,口水流成滩滩,有的乘兴极力吹棒腊嗨腮扒对他们如何如何好。

等到村寨的头领们吃得差不多、喝得也都差不多时,腊嗨腮扒发话道: “你们觉得我家的酒给好喝?我家的肉给好吃?”

别说这个时候,平时也谁敢说不好喝、不好吃呀。小头领们只有都说:“好喝,好喝。好吃,好吃。”“我家娶的姑爷好不好?”紧接着腊嗨腮扒又问道:“姑爷是打虎英雄,怎么不好呢?”大家七嘴八舌地答道: “最好不过了。是‘打虎英雄’,最能干的伙子啊!” “这么好的小伙子打起松明火把都找着不得啊。” “一个人就能够把老虎活生生拉回来的人,谁都比不上。 ”

算计狡猾的腊嗨腮扒见众小头领们己经上勾,就乘势而入地说到:“对,对,我家的酒最好喝,我家的姑爷是好姑爷,是为大家除害的大英雄,这真是来之不易啊!现在我把不好听的话说清楚,打老虎是要吃饭的,去深山老林里是要穿衣服的,胆子要大、力气要有才能捉老虎回来的呀。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头领知道他要作什么文章了,但他的姑爷是打虎英雄一点也不假呀,何况大家说出的话己中他的圈套了。因此,大家都只得七嘴八舌而又有气无力地答到:“是了,是了。”“是的,真的。”这时腊嗨腮扒毫不客气,凶相毕露地说:“你们都承认就好了,我想也不是无中生有。为民除了害应该是要有一点回报的,不然以后哪个还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打吃人的老虎嘛。这样吧,你们回去以后,有五个人以上的家庭要拉来一条牛,有四个人的家庭拉来一只猪,有三个人的家庭拉来一只羊,二个人以下的家庭抱来一人一只正在下蛋的大母鸡。今天开始算起的第四天早上,由你们亲自带队交到我家来。”

本来就胆小怕事的众小头领们,用要死不活的语气,七嘴八舌地又答到:“是了,是了。”“照办,照办。”

胆子稍为大一点的几个头领低着头不语。腊嗨腮扒脸红脖子粗地望着他们吼到:“你们几个为什么不哼气呀?是不是吃撑喝涨了不想办事?”

这时,咱利佧(李氏村)的村头领声音瑟瑟,支支吾吾地回答说: “不,不瞒嗨腮扒说,今年夏天干旱,我们村粮食欠收。有的人家户连口粮都没有了,恐怕这么高的打虎费是难得凑齐啊!”

咱利佧头领这一带头,别咱佧(蜂氏村)村、挖咱伏(余氏村)寨等头领都先后说:“这么高的打虎费难得收齐。”

这些话如毒箭射中老熊一样,把腊嗨腮扒气得咆哮如雷般道:“你们这些饭桶只知道吃、喝,咋个不去想办法逼嘛,不管,到时交不齐的,我非要你们的命抵不可。”

原来热闹非凡的熊熊烈火般热情,这时就像倾盆大雨中的松明火把,突然之间熄灭了。只有腊嗨腮扒气得喘着的粗气,“扑哧、扑哧、扑哧”地还冒着一丁点儿雾气。

婚庆就在似虎头般热闹非凡开头,似蛇尾般冷如冰雪的氛围里不欢而散了。

婚宴里吃喝了三天三夜的村寨头领们怀着一肚子敢怒而不敢言的气,回家准备打虎费去了。

阿俄和挖几才并不知道腊嗨腮扒要收打虎费的事情。也因冬天要来临不能到山上,所以像往常一样,在腊嗨腮扒家当牛倌混饭吃。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东边的太阳刚出山,腊嗨腮扒家门口猪、牛、羊、鸡的叫声,与人们吆呼牲口的声音汇成了一片。看人流似赶集,听声音有点像奔丧。

来得最早的是咱利佧村的人。村里的阿此拉来了一只山骟羊,当然二话没说就验收成功了。主人腊嗨腮扒还特意走下高高的石梯,捏了捏羊肢窝里,咪着一双贪馋的眼睛道:“是只肥羊。”“是只肥羊。”

阿登家没有别的,只得把犁地用的那条老牛拉来上交了。管家看后,赶忙跑到腊嗨腮扒跟前弯着蚂蚁似的腰,结结巴巴地说:“腊嗨腮扒,腊海腮扒,这,这,是一条,一条瘦的,瘦瘦的老,老牛。”

腊嗨腮扒一眼望去,确实是瘦得皮包骨头,连走路都要跌倒的老骟牛。便朝着阿登吼道: “别的牛哪里去了?咋个拉来一条要瘦死的老牛?”

“慈善的腊嗨腮扒哟,我家那里还有什么别的牛呀、猪啊、鸡啊的。这条牛是去年好不容易用一石糈米才换得的。今年天旱,庄稼无收成,牛也就这么瘦了。请腊嗨腮扒收下吧。我家实在别无办法了。”阿登央求到。腊嗨腮扒把脸转向咱利佧村长老问道:“他家是不是穷到这个地步了?”

长老弯着腰如实回答到:“回腊海腮扒的话,他家里除了这条牛外,连一颗包谷籽籽都没有了。”

“看来这支鸡脚杆上只有这点皮皮了。”腊嗨腮扒明白了。

“牛虽然瘦,可是到了我家,放牛的人阿俄和挖几才会帮喂肥的嘛。”想到这里,他便装作开恩的口气说:“阿呀喂,是啊,是啊,可怜了,可怜了,收下得了,收下得了,救人一次会成菩拉的。 ”

然后阿尼拉来的是一只胖乎乎的火塘猪,腊嗨腮扒也就非常愉快地收下了。

阿此背来的是三袋糈米,也收下了。

阿欠抱来的是两大坛核桃油,收下了。

也此扒拉来一匹马,收下了……

收完了咱利佧村的以后,就收别咱佧村的。收完了别然佧村的以后,收念咱挖佧村的。收完了念咱佧村的以后,收托底村的。收完托底村的以后,收色玛底村的……

当收到括咱伏(乔氏村)村的别洒波家时,只见竹篮里装了半小篮山芋头。腊嗨腮扒很不高兴了,指着别洒波说:“你年年种我的地,一年到头砍我山里的柴买,到头来打虎费也只交来这么几个山芋头吗?这个连一个小娃娃也哄不着嘛。”

别洒波跪在腊嗨腮扒前,边嗑头边流泪,可怜地哭诉到:“嗨腮扒啊,嗨腮扒,我哪点敢哄你,我妻子一年到头瘫倒在床上不能做活路不说,连吃口饭都得要有人喂给她才行。两个娃娃又小,还做不了活路。里里外外我一个人。夏天干旱忙不过来浇水,庄稼地里的禾苗都被干死了,秋上一无所获。这不是,听了族长安排凑打虎费后,我连续三天到山里才挖着这点山芋头。望腊嗨腮扒看在我家妻子病倒在床上和两个无知无能的娃娃面上,请收下吧!不够的以后我又慢慢来补交。”

腊嗨腮扒想:“放了这个,下面就会出来很多交不起的。要杀鸡给猴子看才行。”便凶神恶煞般地吼叫:“别洒波你这个穷光蛋,还敢狡辩。”边骂边转过来对着众家丁们说:”把他给我捆在树上,用火烧死他。看他还敢不敢狡辩了。”

别洒波再次跪着央求道:“腊嗨腮扒啊,再次求求你了,等明年天气暖和后,我下扣子、掏蜂窝、找蜂蜜,获得的东西一点不剩全交给你。你大人发发善心吧,求你了!”

众乡亲们都帮忙别洒波说:“他家确实什么也没有了,免了他吧。他家还有一个常卧床的病妻子,饶了他吧!……”

腊嗨腮扒不但听不进去,反而更加残暴地下令道:“你们这群家丁也是不是与他们同穿一条裤子了,还不赶快给我动起手来!”

在腊嗨腮扒的再次命令下,众家丁们像一群疯狗一样,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把别洒波拉的拉,抬的抬,拖到一棵树庄上,像个不可饶恕的犯人一样,五花大绑了起来。

腊嗨腮扒见众家丁们把别洒波捆绑好了,就把脸转向众乡亲们警告说:“你们都看好了,谁还胆敢不交,别洒波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未完待续)(李自强 蔡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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