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磨情缘

来源:香格里拉网 作者: 发布时间:2012-02-14 09:52:26

杜鹃花盛开的季节,我回到那阔别三十多年的家乡攀天阁,寻觅往昔爷爷经营过的那盘水磨。爷爷一生的足迹,印在了山间羊肠小道上,沟沟坎坎的山路记载了他一生的欢乐和痛苦。

记忆中的爷爷,个头不高,背有些驼。随着水磨磨齿的磨平,爷爷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爷爷在家中排行老二,村里叫他“二爷”。

据爷爷讲,他年轻时与拉河柱的小姑娘春兰喝了订亲酒,此后由春兰舅舅打制的水磨成了嫁妆,春兰与水磨就这样一并嫁到“二爷”家。

水磨,在山里没有实现电力以前,它的价值是显而易见的。当时,攀天阁坝子附近方园二三十公里内的老百姓,都来爷爷的水磨房磨面。有了这盘水磨,大家就能吃上洁白爽口的馍馍、香喷喷的包谷饭。

我五岁时,父亲得了重病,为了解决全家的生计及父亲的治病费用,爷爷起早贪黑,使水磨转得更快。很多时候,很晚才回家,来不及做一个梦,大公鸡便在五更时分将他催醒。喝了茶,吃了炒面,顶着山风,披星戴月,赶到磨房,将水磨开启。水磨咕嘟咕嘟地转动起来,天亮时分,磨槽内堆满了又白又细的面粉。

山村缺医少药,父亲虽经多方治疗,最终却丢下五岁的我,永远地离开了人间,不久,母亲远走高飞,呵护我长大的是爷爷、奶奶。

一九六三年,我考上了维西中学,当时,学校的伙食费为每月6.40元,供我上学的费用只能靠爷爷经营水磨的收入。磨一斗(50斤)的工钱是一角钱,每天的收入为8角至1元钱,八角要交生产队的副业收入,能供我上学的学费每天只有2角左右了。我每一次回家拿生活费时,心中都很难过了。他用颤抖的双手将五元钱给我时,我流着血的幼小的心灵早已碎了。一九六八年,我离开家乡,告别爷爷去当兵,临行前,爷爷陪我去看供我读书的水磨。与爷爷分别时,爷爷一直在磨房丫口看着我。不知爷爷在丫口站立了多久,我不敢用流泪的双眼再看爷爷一次,其实,那是与爷爷的最后一次告别了。爷爷在我心中的形象,永远铭刻在心灵深处。

如今,用电作动力的钢磨代替了昔日水磨,水磨房已不复存在,只有水磨的磨心用一块红布包着,作为永远的纪念收藏。水磨陪了胡氏人家四代,因为它是全家的生活支柱,也是供我读书、完成中学学业的见证。爷爷与水磨的情缘,记录着我们家一段特有的历史。(胡耀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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