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村里有个被我们称为二哥哥的人要结婚了。结婚的头天晚上,二哥哥邀约了几个八九岁十岁的男孩跟他一起睡觉。五、六个人同睡一张加宽了的床,好挤,好不自在。熬到天亮,那个被二哥哥称做奶奶的老太太给我们每人煮了两个红糖荷包蛋吃。我好生奇怪,二哥哥结婚干嘛叫我们去睡那种受罪的觉,回去问爷爷,爷爷说那叫压床,意在讨吉利,希望将来他们的后代多生儿子。 阳光照红整个村子的时候,迎送新娘的队伍到达二哥哥家。简单地收拾罢嫁妆什物之后,来宾们依次围坐在几张摆着水果糕点的桌子周围,坐着的主要是新娘的后家人以及新郎的长辈等,像我们这些小孩还有村里大部份帮忙的、凑热闹的人都是站着的。主持婚礼的是生产小队的队长,他宣布结婚典礼开始,全体起立,向毛主席像鞠躬,以表达没有共产党、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之情。然后宣读结婚证书,以证明新社会自由恋爱婚姻的合法性。接下来便是主婚人讲话,主婚人一般由新郎的长辈扮演。主婚人的讲话不外乎赞成这对新人喜结良缘,希望今后互敬互爱、尊老爱幼,积极参加生产劳动云云。后面是证婚人讲话,证婚人多由新郎新娘的介绍人充当,讲话简要介绍新郎新娘从认识到恋爱的过程,以及成家后的希望等等。最后由新郎新娘对今后的新生活表态,也就是要恩爱,白头偕老、孝敬老人、勤俭持家之类罢了。这样,结婚典礼就成了。 在那些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办一台喜事虽经多年的准备,还是难以办出丰盛的宴席,勉强拼凑七八样菜肴宴客已是莫大的面子。酒是开了小队、大队、公社三级证明从商业局批条买来的,办一台喜事多者可批给五斤。远亲近邻的贺礼也就几碗粮食,有条件的赞助一点油肉之类已算是重礼了。 一直到七、八十年代,我参加过很多同龄人的婚礼,包括本人的婚礼,历来提倡新事新办,一切从俭。当时也兴挂礼的,但多数贺礼就是一、两斤粮票,三、五元钱而已。当然受条件限制是最主要的原因,谁想奢也奢不起来,想阔也阔不出来。 一晃几十年过去,如今参加城里人的婚礼,豪华彩车一长溜,时髦着装不鲜见;丰盛酒宴花样多,载歌载舞来助餐;样样都比过去强,只惜少了宣读结婚证。(周树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