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鲁的诗

母 亲

在乡下，母亲的幸福

低于一群雏鸡的鸣声，高不过

一株玉米的高度；母亲的幸福

在老家的山坡上，被羊羔

咩咩着，在劳作的间隙

被一块遮阳的云朵轻轻托起……

就这样，我瘦小的母亲

不踩踏一只蚂蚁，不抛弃

一只患病的家禽，静静地

生活在村里，一辈子

像村头的老核桃树，没有一天

离开过越来越寂静的村子

十年了

十年了，你等着

那个从远方归来的少年

在你的村庄下马

十年了，你珍藏着

鸿雁传来的情书

和一张张纯真的照片

呵，十年了

你穿着红红的嫁妆

走向一个陌生的男人

失 语

仰望之上，为了一条路径

在千年前的花墙外，黑夜穿过黑夜

白昼穿过白昼。清晨路上，歌唱的鸟儿

被人掠走。整整一千年

像忠实的园丁，我张着空洞的喉咙

为你歌唱。我知道，那无声的

小夜曲，又整整一千年

像灵魂迷失的幽灵，徜徉在

你每天经过的地方。天地无声

失语者有声。如果你要我站成

一尊石像，或者一颗树

即使再过一千年，我也是一尊

无声的歌唱着的雕塑。

河 流

我要寻找多久，跋涉多远

才能回到野花飘香，牛羊铺满山坡的

河之源头；在那温柔的月光下

滇西母性的山川之间，酒碗边流淌的

情歌，在异乡夜夜入梦而来

河流在北方蜿蜒，朝南而去

岸边的台梯上，火红的杜鹃花海

在浪起浪涌之间，淹隐着

喜鹊去年春天的情事

呵，要寻找多久，要期待多久

那个扬鞭走过的牧羊女

何时再挥一挥手，让划过岁月的

鞭子，轻轻地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