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学校,芳每天来回都要搭乘二路公共车。在车上的时光大约也就是几分钟左右,每次坐车都可以看到诸如给老人和残疾人让座之类的感人事,其中有一个男孩和一块磁铁引发的小故事,至今让芳想起,都会微微一笑。 那是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芳和往常一样搭乘二路车回家。坐车的人不算多,因为都不认识,所以都保持着矜持的态度。车上讲话的人很少,坐公共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大家都很忙,各有各的方向,短暂的几分钟,又能深入地讲什么呢?所以车上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相互之间很拘谨,很有礼貌,但又很陌生,似乎谁也不会注意谁,谁对谁也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人与人之间相隔很近,特别是车里很挤的时候,几乎是零距离,但心理的隔膜似乎又很遥远,谁也很难走进谁的心里去。在这种情形下,芳上车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准备闭目养神几分钟,有时用这种方法放松也可解除少许的疲劳。车到一个站台,车门开了,随着一阵清凉的风,上来了一伙穿校服的学生,车上的座位马上就被坐满了,车开始缓缓前行。这时,只听见轻微的“噹”的一声响,芳赶快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蹲在座位中间的过道上,小脸涨得通红,正用双手朝地面用力地抠什么,但却没能抠上来。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巴掌大的亮铮铮的磁铁被牢固地吸附在过道的铁皮上了,大概是小男孩不小心把心爱的磁铁掉落在了过道的铁皮上,他正竭尽全力要把磁铁抠上来。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的,磁铁贴着铁皮前后左右移动,任凭小男孩怎么用力,就是无法让它离开铁皮表面。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男孩和那块磁铁所吸引 ,静静地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车快到站了,男孩急得满脸通红,可以推断,这块小小的磁铁对他而言,很重要。 车仍然缓缓前行,和小男孩一起上车的伙伴离开自己的座位试图帮助小男孩取回磁铁,他们轮番用手抓紧磁铁表面,使尽力气,想一下就把磁铁揪下来,但不管那些男孩如何使劲,想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把它从铁皮上取下来。眼看那个小男孩讲话都打哭腔了。车上的乘客也跟着焦急起来,难道面对一块小小的磁铁,大家都只能望“磁”兴叹吗?谁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啊?芳也着急得恨不能立刻生出一双神手,帮助小男孩把磁铁飞快取下来。但越急却越想不出办法,脑海一片空白,只好跟小男孩一样干着急。这时,一个身穿绛红色僧侣服的五大三粗的僧人离开座位,走到小男孩身边。车上所有的人都认为,有“大力士”出面,应该没有问题了,他庞大的身躯差点把过道挤满了。只见他走到小男孩身边,吃力地蹲下身,成竹在胸地掏出一把小刀,准备帮小男孩把磁铁从铁皮上橇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刀片插进铁皮和磁铁中间,准备把磁铁橇起来,但结果却是磁铁把小刀和铁皮都吸住了。热心的僧人不但没有把磁铁橇爬起,差点连小刀也折断了,他只好收起了小刀。看来“大力士”也拿这块磁铁没办法了,那个男孩叹了一口气,晶莹的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因为车快到终点站了,可磁铁还像一个耍赖的孩子,牢牢地“巴”在地上不肯起来。大家都有点泄气之际,有一个一直不吭声的看上去很瘦弱的妇女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磁卡说:“来,小弟弟,用这张卡试试。”那个小男孩漫不经心地接过磁卡,似乎对这张小小的磁卡没抱多大希望,但又不好推辞妇女的好意,抱着勉强试试看的心理蹲下身,不经意地把磁卡轻轻插入磁铁和铁皮中间。其实,不光小男孩,车上所有人的眼光都好像在质询:“可以吗?连刀子都拿它没办法,一张小小的磁卡又能如何呢?”车上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小男孩的身上,时间紧迫,谁都想帮这可爱而又焦急的孩子把磁铁尽快从铁皮上弄下来,因为车上这么多乘客,司机不可能为了一块小小的磁铁停车。没想到这下奇迹出现了,只见磁卡所到之处,嚓嚓几下,整块磁铁就如被仙女施了魔法,瞬间被乖乖橇爬起来了!车上的每个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见小男孩满脸激动地把那块磁铁高高地扬在在手里,激动地喊:“嘿,终于抠爬起了!” 全车人也和小男孩一起笑,笑声中充满着美好的祝福。小男孩把卡还给那个妇女,连声说“谢谢阿姨,谢谢大家。”那个妇女微微一笑,把卡轻轻放回钱夹里。 车到站了,小男孩和他的伙伴兴高采烈地下了车,像一群快乐的麻雀叽叽喳喳地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车上的人也陆续下了车。尽管至今大家都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叫什么名字,那个阿姨和那个僧人,他们都叫什么名字,正如车上的人也无从知道芳一样,但芳相信车上所有的人都会记得那位可爱的男孩和那块调皮的磁铁。(杨孟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