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对于农场人来说是珍贵至极的。 香格里拉县上江乡木高村委会中心第四村民小组因大集体时是大队农场,因而得“农场”这个地名。 听老人说,解放前这个地方有人居住过,但由于缺水,住不了几年就搬走了。记得小时候经过此地,满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和被江水冲击留下的鹅卵石,只有荒地上一些残墙断壁和周围的几棵果树似乎在静静地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有人烟的地方。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木高大队在此修建大队农场,从各个生产队抽调强劳动力开荒种田,我父亲便是其中的一个,在农场当保管员。那时,农场员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水桶,到近一公里外的金沙江边挑或背水,每人两趟。一段时间后,员工们在离场部一公里远的山沟里挖出了一股筷子粗的山泉水,于是搭木槽,把水引到场部,用木简槽积水。 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农场解散。政府动员二半山区生存条件差的农户搬迁到农场居住,这样,八十年代初,七、八户移民便在此定居,成为第一批“土著”居民。那时,用的还是农场时的那股水和那些木槽,不过在自家的房后多了一个三合(用石灰、沙子、土合成)水池,总的来说,水还算够用。八十年代中期,在县里的帮助下,在离出水洞不远的地方修建了一个小蓄水池,并把钢管拉到各家,实现了各家各户有自来水。但这个自来水五天、一个星期才放一次,因为出水小,要蓄满水需要一定的时间。经过分家、再移民等,农场的人户多了起来,到我家搬进农场时,人户已达十五、六家。这个时候,用水就成了问题。水池还是那个水池,出水却越来越小,蓄满一池水的时间比以前多了许多。十多户人家分成组,轮流放水,放一次蓄下的水用到第二次,需要十多天时间。节约用水成了农场人的习惯,洗脸水舍不得倒,积起用来洗衣服,洗碗后再积起来喂牲口。下雨的时候,屋檐下接满了大、小盆子。一场大雨过后,接来的水,便可派上用场。 水勉强能够满足人畜,农田就全靠天了。雨水好时,粮食丰收,遇到干旱,颗粒无收。第一批移民时,还开垦了水田,种出了稻谷,由于农场日照时间长,谷子比其他地方的产量高,随着水的缺少,水田也变成干地,再没有哪家种水稻了。香格里拉县在沿江一带推广种桑养蚕时,我家在退耕还林的十二亩地里种上了桑苗。那年雨水少,树苗成活率不高,到年底退耕还林的补贴——大米和麦面拉到家里时,我母亲很内疚,说树都没有种好,不好意思吃政府的补贴,决心第二年挑江水也要把树苗种活。第二年雨水好,我母亲没有去江边挑水,桑苗全部成活。 以后几年,人户还在不断增加,水却起来越少,人畜比较多的农户,用起了两个水池,但从山上引来的水已经不能把村里的水池蓄满,而且,由于年久失修,山上的蓄水池已不能很好地蓄水。2009年春夏干旱,山上的出水洞干涸,农场人彻底断了水。没办法,村里有拖拉机的到附近河里拉水,没有车的只能买水喝,买一手扶拖拉机水40-50元。我母亲说,那段时间,我家共买了五车,用了二百元左右。也就在那一年,县里面扶持了胶管和水泥,让村民投工投劳,找水源和修补蓄水池。找到的水源地是离村10多公里的山岩上,山高坡陡,村民们起早贪黑,凿石挖沟,硬是把胶管从山岩上埋到村子里。竣工的那天,村民们都集中到村头的蓄水池旁,捧起山泉水,激动不已!老人们说,搬到农场近三十年,第一次喝生水不生病。 农场终于有了充足的水。今年,在乡政府的扶持下,村头的蓄水池戴上了帽子,水卫生、清凉而且甘甜!村民们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毛坡河的水引来浇灌农田,农场肥沃的土地发挥的效益更大。 农场人对水记忆深刻,难怪每年正月初十,村里的傈僳族、纳西族、藏族、汉族都自发来到水源地祭拜。(余富全) |